傅绮筝怔然无望之际,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恐大军已至。
“娘娘能守到现在已经不易了。”年锦安道。
“方校尉,太后和各宫嫔妃现在何处?”
“已照娘娘吩咐,聚在慈晔宫。”
“王勇大军尽在天华门外,照先前的下策,速速护送太后及各宫嫔妃从西承门出宫。”傅绮筝又看向年锦安道,“姑姑也走。”
“娘娘,奴婢不走,”
傅绮筝笑了笑:“姑姑忘了,本宫还托付了姑姑一件事呢。”
“娘娘。”
“走。”傅绮筝决然道。
方同差了几个侍卫带着年锦安速速离去。
傅绮筝黯然望着城下,之前是不敢赌,如今是不得不赌,这是最后一搏,遂将兵符交给了方同,轻声说了句:“行下策。”
忽然王勇的副将慌忙来报,王勇得知掉转马头欲带人马往宫外去。
方同见状,即刻下令:“放箭。”
箭如雨袭向城下,撤出城去的人马避之不及,接连中箭跌下马来,却还是让那王勇策马逃脱了,方同带箭卫和剩下的禁军追了出去。城楼空,傅绮筝已然绝望,之后王勇势必恼羞成怒带大军攻入,一切就此了结。
转过身背对着外面的一切,恐见那血腥杀伐,再闻兵马入城声,心下已如止水。
伫立良久,却未听见兵戎相见的声音,傅绮筝徐徐转过身,见那疾行登上对面城楼的一前一后两个身影,骤然热泪盈目。
“皇上。”登上城楼傅祺指元帝看向对面。
遥遥相望一瞬,俄而却已近在眼前,他一身戎装紧拥她入怀,轻声说道:“君无戏言,朕回来了。”
傅绮筝喜极,紧紧环住其身,再也不欲放手,原本冰冷的铠甲似变得格外温暖。
城楼之上,默然相拥良久,傅绮筝转眼一看城下,已站了不少大臣,一旁的傅祺更是忍不住隐隐窃笑。傅绮筝瞬时恢复了理智,脸胀得通红:“皇上快松开,大臣们都看见了。”
元帝死死抱着不肯松手,瞥了一眼城下,不以为然,淡淡道:“怕什么。”
傅绮筝一把推开了元帝:“皇上还是先处置正事吧。”说完羞然垂着头离去,城楼下碰见了匆匆回来的年锦安。
“娘娘,原来赶来并非泰和援军,而是永安军。”
“知道了。”傅绮筝懦懦道。
年锦安笑道“娘娘此番立下大功了。”
傅绮筝回望了一眼天华门:“若不是皇上赶回,皇宫早已不保,本宫自不量力,皇上不怪罪都是万幸。”
叛军被阻在天华门外,宫中早已设法安顿妥当以致并未大乱,一切秩序得以迅速恢复如常,回到景颐宫,柳依和水雾带着所有宫女内监等在宫外,齐跪下叩拜:“恭迎娘娘回宫。”
守得云开见月明,傅绮筝莞尔一笑:“起来吧。”移步入殿,回想起先前千钧一发,生死一瞬,仍是心有余悸。
傅绮筝见殿中身影,欣然喊道:“悠竹。”
贺悠竹盈盈一欠:“绫妃娘娘。”直起身看着傅绮筝笑道,“娘娘好胆识,嫔妾佩服。”
傅绮筝拉着贺悠竹一同坐下:“我不过是自作聪明,与他僵持了些时辰,若大军压境,亦是危在旦夕。”
贺悠竹掩嘴笑道:“大军,他的大军早被戍京卫挡在平京城外了,我去见刘都统时,所幸戍京卫并未走远,于是我让刘都统召回戍京卫于城外设防。正如娘娘所料,王勇是个急性子,他等不及了要攻取皇城,亲自带了部分兵马先行,留下大军在后,群龙无首不过一个副将带领。被戍京卫给团团围住,见这阵势自然丢盔卸甲。”
“不愧是镇南王府的郡主,虎父无犬女,足智多谋,用兵之道耳濡目染都学了不少,郡主深藏不露,能文能武还会骑马,哪像我半点不懂调兵遣将,妄想用一点小聪明就守住皇宫。”
“娘娘这岂是小聪明。祁将军送我回来时说起张胜倒戈,兵符便会被张胜的兵权架空,只剩下寥寥亲信可用,着实凶险,没想到娘娘以区区几十箭卫就离间了王勇和张胜,收回兵权,得以保全皇城,王勇造反来势汹汹,结果连宫门都没能进。”
“听王贵人说王勇多疑善猜忌,我便铤而走险一试,只是永安军为何会这么快赶来。”傅绮筝不解。
“王勇起兵之时,祁将军就识破了其诡计,知其意在平京,皇上折返,裕王命永安军开拔假意救驾,实则是往平京而来,只比叛军晚了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多亏了娘娘守住宫门,不然王勇挟持宫禁奸计得逞,那就真晚了。”
傅绮筝沉眼轻喟:“一场劫难算是躲过了。”
贺悠竹又道:“大家都在慈晔宫里,太后想是受惊了,咱们也过去向太后请安吧。”
傅绮筝点了点头,与贺悠竹一同前往慈晔宫。纵使叛乱得以平息,太后却是一脸愁容,王家自此算是倾覆,而夏明旭监守自盗兵符之事尚未了结,恐难全身而退,斐氏一族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