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说吧?”
甄翰宵连茶都还未等几人喝一口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大老爷和甄夫人换了个眼色,磨磨蹭蹭却是不说话,一直等到有残童端了茶盏和茶点进来放好。
几人都润了喉,这才开口。
说话的是大老爷。
他看了甄翰宵一眼,见他长的英俊高大,身姿挺拔。
大老爷眼神有些幽远,好像是在回忆,“大郎,二十多年前你还是个在襁褓中的奶娃娃,一转眼就长成了个男子汉了。我还记得你娘那会儿生你的时候因为是头胎,可是吃了不少苦,足足用了一天才把你生下来,好不容易把你生下,你娘就去了半条命,那时候家里穷,你娘坐月子时奶水不够,我就挨家挨户的问人要羊奶要牛奶来养活你,幸好,你挺皮实,倒是好好长大了,我和你娘都很欣慰。”
大老爷说这话时,眼眶中泪水涟涟,倒是不像是假话,但是说的孩子到底是甄翰宵还是赵翰学,那就只有他自己和甄夫人知道了。
甄翰宵拳头紧了紧,不管是大老爷装的多么像,他根本就不信,有句话却是对的,他是挺皮实的,不然也不能长大。
先头幼时,他没有记忆并不知道家人待他是怎样的,后来他渐渐有了记忆,却都记得一清二楚。
大老爷是他和二弟的亲爹,可每回大老爷出门带的零嘴从来没有他的份儿,二弟经常撒娇,一撒娇爹娘就会带着他一起睡觉。
但他若是撒娇只会招来怒骂和挨打。
三岁时,就与家中奴仆住在一起,幸好那残疾的老奴仆年轻时当过铺子里的账房,又孤身一人,将他当做亲生儿子养,教小小的他读书识字算账,甚至经常偷书给他看。
他也学的很认真。
后来二弟三弟都去上学了,他也想去。爹娘不允,说是家中没这么多钱两,说他是家里老大,就应该让着弟弟们。让弟弟们去上学。
他没法子,只能每日偷偷溜去学堂,在外面偷偷听夫子上课,有一日被夫子逮个正着,原以为会被打骂。谁知那夫子考了他一些问题,他对答如流,夫子看他可怜又聪慧,就免了他上学的银子,让他每日来旁听,还将家中旧书赠与他。
若不是这样,他恐怕连一个字都识不得呢!
就这样,他还是求了大老爷和甄夫人许久,两人才同意他去上学。
这些事,甄翰宵记得比谁都清楚。所以现在听到大老爷和甄夫人到他面前来邀恩,他才觉得可笑。
甄翰宵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也不看坐在下首的一家三口,就要离开。
甄夫人见他神色不对,急忙朝着大老爷递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这些废话。
“大郎,你别走,我们长话短说。”
甄翰宵顿了顿,才复坐下,端起身边的茶盏。轻轻拨了拨。
甄夫人让大老爷稍安勿躁,这次由她来开口。
“大郎,好歹你也是我的孩子,以前娘有诸多不对。但不是娘,也没有你,是不是?如今甄家遭逢大难,你难道就忍心袖手旁观吗?”
站在花厅帘后的娄筝终于看不过去甄家这群人,简直是欺人太甚,比大武朝爹爹京城的那群本家还不要脸。
就连娄筝都听不下去了。
她轻移莲步掀开花厅旁边的帘子。从花厅后走了出来。
今日,娄筝穿了一袭绣着红梅的樱粉色长裙,外罩着一件滚兔毛边的同色比甲,简单的发髻上只戴了一只镶玉的银钗,小脸白皙莹润,琼鼻红唇,一双杏眼更是好看。
边掀帘娄筝边问道:“甄大哥,家中是谁来了?”
厅中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娄筝身上,甄翰宵有些吃惊,没想到娄筝这个时候来寻他,但触及到她灵动的双眸,他又顷刻明白她来的意图。
甄家三人见到这样的娄筝,眼珠子险些就掉了下来。
这……这妙龄少女难道就是甄翰宵的未婚妻?
怎……怎么会?
这女子不论是言谈举止和容貌气度胜了县丞家的小姐不知道多少,这么好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成为甄翰宵的未婚妻?
这其中最震惊的当属赵翰学,下午遇到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见到娄筝,县丞老爷家的小姐与她这么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见不得甄翰宵有一样东西比自己好,赵翰学当即就受了莫大的打击,不敢置信的坐起大步后退。
甄家人只在杏林馆与娄筝见过一面,那时候娄筝初到杏林馆,替甄夫人急诊,为了安全,她把脸抹花,这会儿,当然是没人能认出她就是以前杏林馆的小伙计。
甄翰宵起身将娄筝扶到身边坐下,“阿筝,我与你介绍,这位是我母亲,这是我生父,站起来那个年轻男子是我二弟赵翰学。”
其实娄筝都认识,那日还亲眼见到这些人到小院中闹腾。
娄筝一一见礼后,才仿佛不经意的开口,“甄大哥,就是这些人将你逐出族的?”
娇俏可爱的少女一出口就是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