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哲好像终于被掌柜唤回神,他转头看向王勋,接着又瞥了掌柜一眼。
掌柜立马一笑,催促王勋,“快摆上。”
王勋从食盒中端出了五六样精美的菜肴,还冒着热气。
掌柜亲手给肖哲盛了碗米饭,肖哲走过来坐到桌边,看了眼满桌的菜,“怎点了这么多,既这样,你们二人也坐下陪我吃些。”
听了这话,王勋更是受宠若惊,他机灵双眼看了掌柜一眼,掌柜朝着他使了个眼色,王勋便又拿了两只碗来各自盛了饭,与掌柜一同坐下陪吃。
肖哲吃了口面前的鲈鱼,突然问道:“柳大,你这身边的伙计在茶楼做了几年了。”
王勋拘谨地夹着菜,埋头扒饭,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东家,却猛然听到东家问到自己,浑身就是一僵。
掌柜在桌下踢了王勋一脚,“东家,别看这小子现在和鹌鹑一样,其实他话多着呢,让他自己说。”
王勋虽然紧张,但是也明白这个时候要抓住机会在东家面前露脸,急忙快速介绍了自己。
肖哲喝了口汤,“家人呢?怎么一个人在松江城。”
“小的爹将小的带到松江城就死了,小的见松江城比村里好,就留了下来。虽然小的命不好,早早没了爹,但是现在住的地方却不错,都是好人,大家也能互相照顾。”许是王勋不想叫自己的身世听起来太可怜,才加上了这么一句。
那院里虽没有坏人,但是也并不是像王勋口中说的这般好,大家为了生计都早出晚归。平日里根本没多少碰到的时间,遇到了也不过点头之交罢了。
可是王勋想起今早请自己吃包子,又与自己一起畅快聊天的娄筝,他又觉得自己的话并不假,院里确实是有人照顾关心他的。
“哦?你们院里都住了什么人?”
肖哲一问,王勋自然知无不言,虽然娄筝昨日才搬进来。但因王勋对她印象最好,他又自认为两人身世相近,就多嘴多说了娄筝几句。
“你小子,怎么夸起人来了。平日可没见你说过这个小伙子。”
“柳掌柜,阿筝是刚搬来的。”王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刚搬来的一个小子,就得你这么夸奖,可见这小子人不错,是做什么的?”
许是谈到娄筝。王勋就算是与平日里一惯喜欢冷着脸的东家说话也没那么紧张了,他憨厚的笑了笑,“阿筝在靠着西市的杏林馆里做伙计,认识很多药材,还会看病,比我厉害多了。”
掌柜的笑他这是把娄筝当做弟弟看待了。
“阿筝比我小,可不是弟弟嘛。”
肖哲因为王勋的话,一时有些失神,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
用过饭,掌柜将万景茶楼的账本送来给肖哲。就带着王勋退了出去。
肖哲坐在窗边,翻开账本,半刻钟过去却一页也没有翻动,他突然合起账本,出声唤来一位小厮打扮的年轻男人。
“肖雨。”
“少爷寻肖雨何事?”
肖哲轻放在书桌上微微拢起的拳头突然紧张地攥紧,“让你注意的人如何?”
肖雨声音天生粗犷,很有辨识度,但是一张脸却很普通,是丟到人堆里就分辨不出来的那种,这种长相的人天生就适合做情报工作。
“回少爷。那少年午时三刻来的茶楼,与同伴坐了大半个时辰,未时一刻离开回了的杏林馆。”
肖哲朝着他挥挥手,“你不用盯着了。下去休息吧。”
肖哲静静坐在桌边,神色冷峻,一双凤目狭长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照肖雨这么说,今日中午在万景茶楼大堂中发生的事情,娄筝定然清清楚楚都看见了。
她会来救自己吗?
肖哲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期待。
幸好下午娄筝和田七回了杏林馆。不然光靠着谢大夫和刘掌柜两人还真忙不过来。
正值秋冬交替,医馆接诊了好些患了风寒、感风的病人,一直忙到天色将黒才把最后一个病人送走。
娄筝又帮着谢大夫整理了后院诊室,谢大夫年纪大了,自己也有老寒腿的毛病,这样的天气在医馆里坐诊,一天下来他也是疲惫不堪。幸好娄筝是熟手,今日有她来来去去的跑腿帮忙,让谢大夫省了不少事儿。
瞧着谢大夫正坐在桌边收拾药箱,娄筝走到他身旁,“谢大夫早些回去吧,我住的离医馆近,剩下的活儿交给我做。”
谢大夫赶回去还要小半个时辰,他年纪大,走夜路不安全。
这时,刘掌柜与田七也进来了。
“谢大夫,我让田七驾车送你回去,这里都留给阿筝来收拾。”
谢大夫确实身上不大爽利,没有坚持,叮嘱了娄筝几句,跟着田七出门坐马车了。
等娄筝与刘掌柜关了医馆的门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街道上家家户户门口灯笼都挂了起来。
与刘掌柜打了声招呼,娄筝就朝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