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并非是不给何劭面子,再怎么说两人也是发小,关系非比寻常,更何况何曾位高权重,是他司马家极欲拉拢的对象,否则司马昭也不会将侄女宜阳公主许配给何劭了,司马炎没有参加何府的宴会,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晋王宫里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司马昭的病情又恶化了,就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司马昭急召太傅司马孚、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入王宫,王宫内戒备森严,司马昭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宫禁。
司马炎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放弃了前往何府的念头,前往晋王宫觐见父王,岂知刚到王宫门口,就被当值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司马炎当即发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挡我的驾,父王病重,当儿臣的理当探视,你敢阻我尽孝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斩你的头?”
那侍卫跪伏于地,惶恐地道:“世子恕罪,卑职有几个胆子敢挡世子您的大驾,实是晋王下令,任何人无令不得出入王宫,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请世子饶恕。”
司马炎余怒未消,正欲喝斥,边上一人忽然大笑道:“世子休怒,谅一势利小人,何须世子动怒。”
司马炎视之,不是旁人,正是中护军贾充,神色稍缓,道:“原来贾护军,炎闻父王病重,心忧如焚,急欲入见,怎奈小人当道,情急之下才出言喝斥,实非本意。”
贾充看了看左右,并无人在司马炎的身侧,乃压低了声音道:“世子非是挂念晋王病情,实是挂念继嗣之事吧?”
司马炎悚然地一惊,贾充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机,司马炎现在全部的心思就是放在了继嗣的上面,父亲司马昭的有意让弟弟司马攸继位之事在朝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让身为嫡长子的司马炎坐卧不宁,一听父亲病重。司马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事了,赶紧地往王宫跑,看看父亲临终之前确定将由谁来继位。
贾充的直言不讳让司马炎很是尴尬,期期艾艾地道:“贾护军何出此言?”
贾充暧昧地一笑道:“世子。此处非叙话之所,能否借一步说话?”
司马炎也是聪明之人,贾充如此说,自然有为自己说话的可能,连忙道:“明公请至炎的府邸说话。”
于是二人相携回到了司马炎的府邸。司马炎吩咐下人奉上香茗,而后挥退左右,向贾充揖了一礼道:“明公有话,不妨直言,炎洗耳恭听。”
贾充似乎对司马炎的态度很满意,大有一付孺子可教的模样,抚须大笑道:“世子今日此举,甚为孟浪,晋王既然下令封闭宫禁,自然有晋王的考虑。世子如果执意硬闯,触怒晋王,其后果如何,想必世子也是清楚的很。”
司马炎立刻是冷汗涔涔,父亲司马昭的性格他可是清楚地很,司马昭最讨厌别人忤逆于他,如果今天擅闯王宫,触怒了司马昭,在这立嗣的关键时刻,无疑会给自己减分不少。让司马昭误以为自己急欲篡班夺权,岂不是大大的坏事,看来今天贾充的及时出现,倒也是帮了他一把。避免了他酿成大错。
“多谢明公,今日若非明公之故,炎实铸大错矣。”司马炎长揖一礼,谢过贾充,司马炎原本也是极聪明之人,但利令智昏。今日之事,他也确实是欠考虑,幸得有贾充提醒,才避免了司马炎的一错再错。
不这司马炎却是心生疑惑,按理说贾充是弟弟司马攸的岳父,无论如何也不该出面帮自己才对,明摆着现在形势对司马攸十分地有利,等到司马攸继位,贾充可就是晋国国丈,如此殊荣和地位,唾手可得,司马炎搞不懂贾充为何要来帮自己。
“炎有一事不明,明公既为攸弟岳父,为何要出面帮炎?”
贾充微微一笑,道:“方今天下之势动荡不止,内忧外困,蜀将刘胤虎距关中,江东孙氏隔江觎觑,若非雄才大略的明主,恐怕难主大政。舞阳侯虽是吾婿,但为人性格柔弱,温和谦恭,乃治世之主而非乱世之枭,世子英明神武,有超世之才,若嗣王位,乃天下之福社稷之幸也。”
贾充为人甚是精明,最擅长的就是投机专营,虽然他知道司马昭有意让司马攸来继位,但朝中大臣拥戴司马攸的并不在多数,而且从目前的情况下来看,司马炎十分的地强势,咄咄逼人,在朝中已经形成了一股支持他的势力,而司马攸为人生性淡泊,谦恭礼让,无意相争,虽然司马攸即位之后凭借着翁婿关系贾充完全可以再上一层楼,但如果司马攸未能上位,那对贾充的打击堪称是最大的。贾充经过一番审时度势,决定还是主动地投靠到司马炎的身边,这样一来,无论是谁即位,都不会影响贾充在朝中的地位。
贾充的家庭状况有些特殊,他的前妻是中书令李丰的女儿,名叫李琬。李丰因为参与刺杀司马师失败而当场被司马师格杀,罪延三族,其家属也被流放到了乐浪郡,李琬亦在流放之列。贾充耐不住寂寞,便又娶了城阳太守郭配之女郭槐。
郭槐是出了名的妒妇,别看贾充在外面威风八面,回到家中却对悍妻是畏之如虎,河东狮一吼,吓得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郭槐先后生有两女两子,长女贾南风就是嫁给了司马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