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安的司马望依然沉浸在失败的阴影之中,作为一员叱咤雍凉的宿将,在这一片最为熟悉的土地上承受了连续的两次失败,让司马望的心情久久地不能平静。
难道被魏国视为西北屏障的关陇之地真的就守不住了吗?
不!不能!司马望内心中无数地在呐喊着,他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旦关中失守,整个大魏的天下就如芒刺在背,难有宁日了。
此次司马望担任的不仅仅是雍凉都督,他的双肩上,还承受着司马昭的殷切期望,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司马昭将这个重担压到了他的肩上,第一是对他忠诚的信任,第二是对他能能力的认可,虽然魏国人才济济,但真正的领军人物并不太多,选择一个既忠诚又有能力的人来担当这个重任,司马昭自然将同祖同宗的司马望视作首选。
但让司马望汗颜的是,街亭和五丈原的两次战败,让他的颜面尽丧,兵力折损过半,现在已经反攻陇西已成为了泡影,就连关中能不能守得住,都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启禀都督,陈仓失守了。”中军官快步进来,向司马望禀报道。
此刻司马望正端坐于锦席上,用手指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这一段时间来,他时常会感到头痛欲裂,闻听此消息,司马望的手指瞬间僵住了。
五丈原的失败,让救援陈仓的行动化为了泡影,陈仓孤立无援,肯定难逃失守的噩运,这一点司马望倒不会奇怪,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陈仓的失守竟然会如此之快,他前脚刚到长安,后脚就传来了陈仓失守的消息,好歹陈仓还有近一万的守军,怎么就这么快丢了?
中军官接着道:“五丈原战败的消息传到陈仓。参军苏渝不顾王浑的劝阻,执意率七千人马突围而去,陈仓只剩下了不到三千的守军,抵御不住蜀军的全力进攻。城遂破,王浑亦战死。”
司马望有些怒不可遏,厉声道:“苏愉何在?”
中军官道:“苏愉在陈仓突围之后,抄小路欲返长安,在武功山遭遇蜀军伏击。全军覆灭,苏愉亦被乱箭射死。”
司马望神情一滞,眼神有些黯淡,苏愉既已战死,自然也就无法再追究他擅离职守的责任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所用非人,才导致陈仓速败。司马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当初让苏愉掌兵之时,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认为苏愉言过其实,不可大用,这种评语,就如同是当年刘备评价马谡一般。虽然说文官掌兵在汉魏之时也不在少数,但文官在战斗经验和意志品质方面,的确不如那些身经百战的武将。
当初司马望也只是看中了苏愉的文韬武略,智谋过人,却没有过多的考虑他的逆境之中的承受能力,结果真的被人所言中,苏愉成了第二个马谡。
马谡兵败街亭导致了诸葛亮北伐计划的功亏一篑。而苏愉的临阵脱逃令陈仓快速地失守,尽管陈仓失守只是迟早的事,但只能陈仓能多坚持几天,就可以多拖延刘胤几天。让长安的防守有时间来多做准备。
由于陈仓这么快地丢了,刘胤的大军恐怕已经在进军长安的路上了,司马望的大军刚刚撤回长安,还未来得及完成长安的防御部署,这几乎让司马望是措手不及。
“这个苏愉,误我不浅啊!”司马望仰天长叹。这次他真是走了眼,才会导致这样的败局。
陈仓的失守,让本来就芨芨可危的关中局势更是雪上加霜,当初司马望入关中之时,手中可是握有十万雄兵,但接连的街亭之败、五丈原之败、陈仓失守,司马望的兵力损失达到了六万余人,现在守长安的,也只剩下了不足四万兵马,刘胤的蜀军是越打越强,司马望的魏军是越打越少,接下来的长安之战,对于司马望而言,变得极为困难起来。
“都督勿忧,依末将之见,不如撤新平、眉县、武功、槐里之兵,加强长安的防御,长安乃是前汉都城,城高堑深,绝不是陈仓这类的小城可以比拟的,现在长安城中粮草充盈,足够支撑数十万人一年之需,只要都督固守长安,想来刘胤也是无计可施。晋王殿下也不可能坐视长安不理,必定会网罗天下兵马前来救援,都督只需要长安城中隐忍数月,待到关东援兵一至,里应外合,何愁刘胤不破?”胡世献计道。
司马望点点头,胡世的计策与他有些不谋而合,几次兵败之后,魏军已经是无力再分兵布防各地了,虽然象眉县、武功这样的重镇例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但现在敌强我弱,司马望已经没有余力再做多点布防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想着怎么能集中一切的兵力,死守长安,把长安打造成固若金汤的要塞之城,只要长安不失,关中就还有希望。至于周边的那些个小城要寨,司马望此刻实在是没有余力去顾及了。
胡世的计策正合司马望的心意,司马望点头称是,将从各城撤兵和布防长安的重任交给胡世去办。
胡世躬身称诺,司马望身边的大将越来越少了,现在总算自己有了出头之日,只要打好这场长安保卫战,加官晋爵肯定不在话下。胡世是欣喜不甚,下去积极地指挥安排,打好这一仗,将是他仕途中最有份量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