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毕竟入秋以后,昨夜还是比较冷的。
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线索。
胖娃自从长庚进来后,已经把他的手底下的弟兄们召集了过来。
昨夜发生这件事,他认为对自己而言是奇耻大辱,贼还被贼偷了,而且还是连锅端,一件没剩下,被人偷得衣服都没了,更重要的是连自己的大哥一群人也被偷了去,你说丢人不丢人,你说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手底下的弟兄们今天早晨一起来,就听说了婺江酒楼被偷的事情,想不到自己的头和大哥就是被偷的人,而且大哥的亲兄弟还被贼人打伤了。
直等到长庚进来后,他们才搞清楚这里的情况,也不愧是这行的行家里手,等胖娃招呼人去叫他们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门口。
进来后,大家把情况一碰,都搞不清昨晚上的那些贼人是哪里的来头,因为整个婺江。这个行当就被他们把持了,除了一些小蟊贼外,再没有别的贼人。说了半天,有个名叫岔口、嘴角有点破相的小伙子说了这么一个情况。
他说,最近听人说婺江来了一个新贼。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反正是赚偷大户,绝不空手,做事干练。
他本来想把这个情况及时报告胖娃的,不过一时贪功,想把这个人的情况搞清楚在说,想不到这就耽搁了。
岔口嘴角有点破相,本来不适合于干这行的,不过当年他从外地来这里做活时,因为手艺不精。被胖娃手底下的一个弟兄逮住了,暴揍了一顿,随后就放了。
想不到时隔不久,他就故意露出破绽,又让胖娃亲手抓住,这才顺势拜胖娃为大哥,说是要加入婺江人的队伍。
胖娃看他心诚意志,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还说说不定就因为这个破相,还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不过因为这属于破规矩的大事。胖娃还专门在祖师爷那里烧香磕头祷告一番。
贼人最高的境界,当然是手艺,不过最基础的本事,就是长得一张大众脸。既不让人怀疑讨厌,也不会引起人注意而喜欢,而且做了活之后,一进人堆里别人就找不出来,否则记住你破相的样子,或者脸上身上的一个特点。很难逃脱的。
忙乎一早晨,大家都还没顾得上吃早饭,店老板等大家稍微空下来的时候,就自作主张安排了一桌早饭,全是一大碗一大碗的米粉,骨头汤管舀、小葱末管抓、白米粉管吃,从滚烫的热水锅里一焯,热气腾腾冒着香气直冲鼻子,吃得大家直喊过瘾,尤其是长庚和大儿子他们昨天吃了一天酒的人,此时肚中正有点空得难受,连米粉带汤,吃得盆干碗净。
等情况稍微稳定一些,大家就七手八脚地把二儿子抬进了一楼一间房子,等他醒过来以后,又给扶着喂了一小碗米粉渣渣,顿时脸上就有了血色。
问清楚情况后,长庚然一二楼的所有客人全部搬了出去,这样大儿子他们在这里也就方便了。
同时,他们商量了一下匪情,既然这是个外来的强人,而且是流传作案,似乎一时之间抓不住的,长庚也就嘱咐大儿子他们小心,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走动,因为他今天还有公务,也就不再逗留,午后又安排钱师爷专门送来金子一锭,作为近段时间的开销,还专门说昨天说好的明天进府衙的事千万别忘记了。
至于昨晚的其它损失,胖娃说全是自己的责任,表态是由他和弟兄们负责弄回来,因为酒楼老板是他亲戚,老板也起哄着说这个事情发生在他店子里,他也要分担一部分的,这段时间他们在这里的店钱和饭钱都免了。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此时被偷得只剩一条大裤衩的大儿子,也只得由他们去办,并不客气,不过特别讲明,这不是他们的责任,而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昨晚上放松了警惕,都没安排人过夜站岗。
值此一事之后,大儿子每到一地,哪怕就是家里,都要安排夜间站岗的,以防止万一,就跟进山打猎一样,不敢有半点松懈。
说实话,进城经商,其危险不亚于进山打猎,这城里的水深水浅,没来过的人是根本趟不出来的。
不过,经历过这事,大儿子还想起一个事情,决定以后出门不管到哪里,都要带一些小狼和狗狗防身,关键时刻只有它们是最忠诚最尽责的。
这一天,大儿子守在酒楼寸步不离,看着二儿子,给他端盆洗脸、用水擦身子、喂水喂饭。
这是家里的人这么些年来遇到的最危险的时刻,大儿子必须大气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待,否则任何一点损失,都将是整个家庭、家族的悲悲恸。这一天里,他想了很多很多,二儿子这么些年跟着自己,做了很多铺垫的事情,每件事情总是尽心尽力,从不让人操心。
由二儿子,他又想到父亲、母亲、三儿子和满妹,以及孩子们,想着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这个颠沛流离的家族,想着这些年漂浮不定的艰难生活,感觉人生不易,不过再怎么困难,这些难事最终都将过去,我们能做的,就是困难过去之时,我们依然存在,哪怕我们满眼委屈,哪怕我们满身伤痕,最终我们要生存下来,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