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彩来的不巧,只能说她这人运气不咋地。正赶上苏美丽和小毛在家,其他人都没了人影。
老太太自打去了趟医院,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后,就很少出门溜达,天天在家呆着,可今儿个在小毛的劝说下,出门找老姐妹儿唠嗑去了。
夏老头呢,终于能下地活动了,他憋了快俩月,早就在家呆不住了,去村口跟其他老头下象棋去了,夏秋让小毛给支走,陪着夏老头一起去。
这天冷路滑,小毛怕老爷子眼神不好、腿脚不利索再摔着。
夏爱国更是早早出门,替苏美丽去了苏家屯,给他的老岳父岳母送点儿粮食吃,顺便告诉一声老两口,今年就不回去了,因为他妹子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说是铁柱的娘重感冒,得找个空闲再回娘家。
这空闲也不知道个具体时间,苏美丽就决定今年东西多给娘家捎点儿,人就等出了正月再去。
郑三彩摘掉头巾进屋,打扫打扫身上的雪,满脸笑容道:“以为你今个得去苏家屯呢,跟家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刚一起过完年,不看僧面看佛面,苏美丽冲自家爷们和他大哥都说话了,也不能再像头段日子似的跟郑三彩不说话。
苏美丽露出点儿笑容:“没呢,今年琴子还没回来呢,我怕她冷不丁回来,见面都见不着,就跟家守着。”
郑三彩接过小毛递过的热水,捂着手暖和着:“唉!你这人啊,就是心事儿重,该回回呗,咱这个岁数了,爹娘身体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回你的,打发冬子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就来做饭,或者干脆去俺们那呗。”
苏美丽寻思话了。我怕招贼来家,敢让你们来帮着做饭嘛!更不敢踏你们人情,怕将来再念小话给我听:“没事儿,这么近。想啥时候回啥时候抬脚就去了。”
苏美丽绣着手里的花样子,跟郑三彩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磕,小毛穿着花棉袄盘腿坐在炕的里头续着棉花。
小毛把这大棉被年前刚给拆洗完,这棉被是爷爷夏老头的。
小毛觉得一躺躺几个月的被褥都有味儿了,她力气大。她就给拆洗了,结果被夏老头给骂了,说大冬天的要冻死他了。
这不嘛,小毛赶紧找空闲就给缝补上。她是好心,结果给弄夹生了,没落下好来,多亏大爷夏爱国夸奖了两句她有心了。
郑三彩没敢说张巧又怀孕了,她怕戳苏美丽心窝子。她太知道着急让自己闺女有孩子的心了。当年凤那时候,她就急得不像样。
不能说这个,就打算听取张巧的意见。跟苏美丽聊聊小毛。
确实也该聊聊,弟妹最近不怎么出门啊,可她出门溜达时没少听闲话啊。她那个大侄子可是大学生,这要换成是她们家夏文啊,她早把这结巴撵出家门了。
郑三彩先是和苏美丽东家长西家短,说起东头西头谁家谁家小子要娶亲了,找个啥样的,试探试探苏美丽,听到苏美丽感叹谁家小子娶了个条件不差的媳妇时,她觉得有门。有门能跟苏美丽聊到一起去找到共同话题,再进一步缓和关系。
郑三彩欲言又止,侧头看了看一直安静缝补被褥的小毛,然后再做出一番为难的神态来瞅着苏美丽。
苏美丽还没等开口呢。小毛就跟脑顶上长着一双眼睛似的,抬头笑眯眯地问郑三彩:
“大、大伯母,你是要和大娘背、背后说我吗?”
郑三彩一愣,小毛继续笑道:“是要我出去?背后说话好、好方便?”
郑三彩这次反应过来了,脸有些发红:“你这孩子,我啥时候那么说啦?”
小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那就好。我以为你要和大娘背后说我坏、坏话呢。”然后伸出拿着针的手一摆。示意你们继续唠,我缝补我的。
郑三彩郁郁寡欢,从小毛开口后,她没坐多一会儿功夫就出了夏爱国家。
苏美丽低头含笑的绣着枕巾,小毛笑眯眯地问:“大娘,你要、要听小曲吗?”
“咋的?你还会唱是咋的?说话都不利索呢。”苏美丽拿着针的另一面刮了刮头皮,去去痒,笑着问小毛。
小毛嘿嘿的笑完,就唱起了她养母教她的小曲,声音跟小黄鹂似的,真的没有结巴。
苏美丽笑看着小毛,心里的某一处有些柔?软,如果小毛的父母是不小心丢了她,那么该多难过,如果是刻意丢掉,那就让他们后悔吧,孩子并没有冻死饿死,而是长大了,长至双十年华。
这个正月里,夏小姑和赵铁柱姗姗而迟回娘家,而苏美丽私下里找了夏小姑谈话,第一次主动开口求人,为了那个“外人。”
“琴子,你看这孩子识文认字的,手又巧,就是稍微有点儿结巴,其实她跟我说了,要是不着急不紧张是不结巴的,让她岁数这么小就跟我们下大地造祸,我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你看看哪个工厂有没有要临时工的,哪怕就发点儿粮票不发钱呢,我和你二哥不缺她那一口吃喝。要是没有就拉倒,我就让她农忙时做口现成饭。”
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