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你把话说清楚,咱家哪里不孝了?众乡亲都在这里,就让大伙一起评评理,莫说现在咱家已经过继了,就是没过继之前,咱家又有哪点不孝顺了?你们二老的地打从咱跟永柏成亲起,就一直是咱家在帮忙种的,这十五年来不只是你们二老的,就是他大伯的,一共十五亩水田,咱家就是自己家的地荒着,也从来没少伺弄你们的地一回,家里的娃就是饿得只能啃树皮了也没拿过你们一粒的米,逢年过节该给的节礼咱们也一分没少,二柱到五岁都还光着屁股跑,咱家也没要过你们一尺布,你倒说说咱家哪点还做得不好,让你一天到晚的把不孝挂在嘴边?是永柏不肯听你的话休妻还是咱不听你的话把大丫卖去给人当童养媳?”
秀娘的性子软柔温驯,以往在这种场合,她就是再有气也不会哼声的,只是泥人尚有三分性,更别说她一个当母亲的人了,秀才奶奶这么一次次的作,一次次的把自己夫妇把自己家的娃往死路上逼,这再好的性子也得爆发了。
秀才奶奶根本没想到这媳妇今天居然敢反抗自己,那一连串的反问,竟问得她一步步的往后退,愣是回不了一个字。
寒家这些事,村里的人其实都是看在眼里的,谁是谁非,大伙心里也都明白,随着秀娘的诘问,村民便指着秀才奶奶议论起来。
躲在人群里的寒永松一看情况不对,急忙走了出来。
“二弟妹,你误会娘了,娘也是一时气急,有口无心,你就别跟娘计较了。娘也是听说有贵客到你们家,想着你们家的条件怕是没好东西招呼客人,这不正想赶过去帮你们忙,结果看到罗老夫人竟要回去了,娘这也是怕你们得罪了贵人。这才拦着罗老夫人说话的,只是心一急,难免就说错了。”
寒永松本就是想让秀才奶奶用话拿捏住老二一家,再让他们帮自己在罗老夫人跟前长长脸。却不想秀娘这老实人居然爆发了,真让她把事情全闹开了,自己的打算不就全落空了吗。
寒初雪对寒永松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心佩服,如果只是一两句就算了,明明那么大一段话。这也能说是有口无心,这寒永松果真非常人也,难怪自家老爹会被他坑得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秀娘到底不是泼辣的性子,被寒永松这么一说也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寒永松借机走到她和寒爹爹跟前,端着笑脸道,“二弟,不管怎么说,娘有句话是没说错的,你终归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咱们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你说是不?”
寒爹爹虽然被他们的行事弄得心一冷再冷,可在心底终究还是有些顾念亲情的,寒永松这么一放低姿态,他虽没回应,脸色却好转了一些。
寒初雪眼睛微眯,这可不是好现象。
“如此说来,三堂伯带了这么多人堵在这,就是想帮我们招呼罗老夫人的?”
刚才她可看过了,寒秀才一房的人来得不不少呢,除了秀才奶奶。寒永松,就是寒永竹夫妇也来了,连带他们那个叫寒玉华的儿子也在,而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直裰戴着文士巾年纪比他长上一些的少年。看那模样,只怕就是那个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寒玉祈了。
这些“金贵”的读书人会出现在这里,说不是冲着罗老夫人来的,打死她都不信,她可记得,那天寒永松跟寒秀才说起寒玉祈要下场时说过。待他考秀才时可是需要乡坤推荐的。
她的语气其实不太好,只不过寒永松这人脸皮厚,直接就当没听出来,反而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没错,不过我们本是要去你们家的,刚巧在这遇上罗老夫人便多聊了几句。”
罗老夫人……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跟这些人聊。
寒永松趁说话的当口蹭到了她身边,哈腰作揖行礼道,“老夫人,您可能不认识我,小的是福满楼的帐房,是永柏的亲大哥。”
刚才寒初雪已经说过自己家跟他们不是同一房人,结果寒永松仍是以亲兄弟自居,打的是什么主意,凭罗老夫人的精明自是不可能看不出来,听到他说是自己家产业的帐房,不由皱了皱眉头。
“既然是帐房,你今天为何不上工而跑到这里来了?”
寒永松自是不可能实话实说,忙解释道,“家父身体有恙,所以小的就赶回来看看他老人家,那是小儿也是因此跟先生请了假特意赶回来的,本来我父子见老父没什么事了就打算回镇上的,听说老夫人来了,想着也许需要个跑腿的,于是便留了下来。”
二柱摸摸鼻子,嘀咕道,“昨天看三爷爷还中气十足的跟曾夫人争辩的呢,咋今天就病了,难不成是被谁气病的?”
二柱的声音并不大,但胜在这些人生怕让罗老夫人走了把人家围得紧呀,倒是都能听见了。
寒初雪抿唇无声的笑了起来。
寒永松脸皮抽了抽,可他不知道罗老夫人找寒永柏到底是什么事,也不敢在这情况不明的时候得罪了他们家,只得当没听到。
罗老夫人自也听见了,只不过他们家的老爷子到底是不是病了,跟她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自然也无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