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
“蠢!”于氏冷笑连连,微眯的双眼里,一片厉色,“杜芷萱这丫头,怎会是梦姐的亲闺女!”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刻,马嬷嬷就再次彰显出“旁观者”的能力:“夫人,老奴以为,王府遣来的人,瞒下了最关键的消息。”
“你是说……”于氏眉头微蹙,沉吟片刻,问道:“杜芷萱那丫头,竟是真正地‘瓜熟蒂落’‘母子皆安’,并不受到七月早产的影响?”
“正是!”马嬷嬷点头,道:“早在四小姐被诊出喜脉的那天起,太后就特意赐了六位有着丰富接生经验的老嬷嬷,更有四位医术最是高明的太医坐诊,一日三次地为四小姐诊脉。”
宫里出来的人,不论是普通的宫女嬷嬷,抑或是医术不那么精湛的太医,那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人精”。
更不用说,太后赐下的嬷嬷,都是接生皇子的老嬷嬷,坐诊的太医,则是平日里专给太后和皇帝,皇后三位大BOSS请平安脉的!
在这些人的看护下,哪怕真有那么些不怕死的家伙,欲算计坑害杜芷萱和她肚里的孩子,却也不可能成功!
“老奴一直以为,若非那位钱姑娘和武候王世子算计太过,只怕,四小姐依然会做出一幅‘虽有些小聪明,却流于表面’的模样来。”
一年十二个月,就有三个月住在将军府的杜芷萱,又岂是钱氏和钱诗雅两人联手,就能轻易“捧杀”了的呢?
这一点,就由候府煞费苦心地传出杜芷萱“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是令人恨不能除之后快的恶毒女人”这些流言蜚语,却并未能给杜芷萱带来多大影响中,就能瞧出来。
“或许罢。”于氏摇了摇头,虽像往常那样,并未被马嬷嬷说服,但,脸上流露出来的迟疑,却依然让马嬷嬷轻舒了口气,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顺利落回原地。
无论如何,马嬷嬷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奶大的姑娘,再为钱涵梦这个早早就消逝在这个世间的女人,而耗费心血和精力地继续筹谋算计。
不仅仅因为于氏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更多的,却是因为如今的候府一众人,还真有些“被逼急”了的感觉。尤其是那素来自诩“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老夫人和钱氏,那更是隐隐现出一种“逼急了,就将所有人都拉下地狱”的疯狂感觉来。
最重要的却是这一切,还真是“吃力不讨好”!
毕竟,过往那些年,于氏并未对陷于困境的杜芷萱伸出过援手。甚至,在候府众人算计坑害杜芷萱时,于氏还不止一次地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处处表现出一种恨不能早早摁死杜芷萱的姿态来。
如此这般,哪怕于氏剖出心肺来证明自己为钱涵梦报仇的“良苦用心”,却也不能取信于杜芷萱,甚至,说不准,还反被早已羽翼丰满的杜芷萱给反报复回来!
到那时,就可是真正地“赔了夫人还折兵”!
心里转悠着许多念头的马嬷嬷,轻声问道:“夫人可要准备些贺礼?”
“当然!”于氏轻笑一声,眼角眉梢皆舒展开来,“将梦姐当年留给我的那些东西,全部送到秦王府。”
马嬷嬷立刻就明白了于氏的话外之意,不由得惊喜交加地看着于氏:“夫人,你是说真的?”
“嗯。”于氏微微颌首,这些年来,马嬷嬷待她的一片忠心情意,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如今,眼见着杜芷萱不仅顺利蜕变,更得到了秦王真正的关心和疼宠,还因生下四个儿子而顺利地在秦王府站稳脚跟,再也不会重现钱涵梦身上发生过的悲剧,那么,她又何必再继续掬泥于往日的记忆中呢?
宁王府
老王妃捻动着佛珠,略有些混浊的双眼,一一地扫视过坐在自己下首的儿媳和孙媳们,许久都未出声。
在这种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面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自嫁入王府后,除去年节里,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老王妃的杜芷菡,只觉得自己仿若被一条世间最可怕的毒蛇给盯住似的,微微张开的獠牙里,有腥臭的毒液一滴滴往下坠落。
——感觉,下一刻,自己就将葬生蛇腹!
就在杜芷菡即将崩溃之前,老王妃慢慢地收回了目光,道:“老四家的,这次秦王府满月宴,就由你跟着老大家的一同出席。”
“记住!”说到这儿时,老王妃突然再次抬起头,用那种极淡漠,极阴冷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菡,“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杜芷菡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人剥光了衣服,剔肉剜骨,最后,再将心脏给剖开似的,心里隐藏最深的那些秘密,也尽皆暴露于老王妃面前!
无需刻意抬头打量,杜芷菡都能感觉到旁人看向自己时那嘲讽讥诮,同情怜悯,轻蔑不屑的目光,笼在阔袖里的手指,下意识地拽紧,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脸上的表情也相应地变幻不停,嘴里却不得不恭谨地应诺:“是,孙媳明白。”
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