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已经捏着棋子,就准备跟周公的女儿大杀一场的杜芷萱来说,秦王这样的举动,就如那拼命在她耳旁扇动着翅膀,发出“嗡嗡”声,令人心生烦闷之意的蚊子般,让她真得恨不能立刻就翻脸啊!
——若不是这家伙是自己的夫君!
这般想着的同时,杜芷萱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任由秦王抓着自己的手指,沾了印泥,按了手印。
然后,就听得一阵“哗啦啦”的锁匙声响,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铜锁开启的声音,不由得撇了撇嘴。
什么“如谪仙般清冷”“如松竹般高洁”,统统都是浮云!
要她说,秦王就是一个小心眼的家伙!
妒夫!腹黑!
坑死人不偿命的狐狸!
……
又是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锦被被掀开一角,一堆冷冰冰的东西,就蹭到了自己手心里,只冻得杜芷萱浑身一个激淋,下意识地张开眼。
盛京的十月,早就下了不止一场雪。在这样的天气里,于昏昏欲睡间,被人以这样的方式“唤醒”?
人干事?!
一瞬间,杜芷萱就想立刻跟秦王这家伙翻脸了!
不过,下一刻,下意识看向手里物件的杜芷萱就愣住了。
这是……锁匙?
还是一串足有几十把,大小不一,厚薄不同的锁匙。
不用特意拈量,以杜芷萱的眼力,也能估计出这串锁匙足有半斤重。
由此可知,这偌大的秦王府里,究竟有多少间院子,又有多少个箱笼……
“这偌大的王府,包括我,都是你的。”满腹都是哄骗着杜芷萱签下契约的兴奋和激动,故,秦王根本就没察觉到杜芷萱眼底那抹愤慨,只是像一只训服的大狗狗一般,一脸“憨厚”地说道。
而,这样的秦王,也让杜芷萱无奈极了,只能应了声,就将锁匙搁到枕头旁,正准备继续补眠时,脑子里却飞速地窜过一抹亮光。
“今日,我们应该入宫请安,对吧?”
“不必……吧?!”秦王一脸的茫然,“母后,皇兄和皇嫂并未说。”
请安这件事,还真的不是秦王故意给忘了。
无它,偌大的皇宫,除了真心疼爱秦王的太后皇帝这两位,其他的人,对秦王还真得是避之不及。
谁让秦王“煞星”之名远传呢!
如此一来,谁还记得提醒早已成年出宫开府的秦王,大婚第二日后就要入宫请安呢!
或者,可以这样说,除了有龙气庇护,并不惧怕会受秦王身上煞气影响的太后和皇帝这两位,谁敢隔三差五地就见秦王一面呢。
连皇后,也不例外。
显然,杜芷菡也想到了这一点,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再次被人用力地揪紧,下意识地抬起手轻抚胸口,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令触碰到灵魂的疼痛平缓了几分。
“阿瑜。”杜芷萱拉着秦王的手,微微用力:“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永远也不离开你。”
“嗯,此生,我只认定了你。待来世,我们依然要在一起。”秦王微微垂眸,在杜芷萱与自己交握的手指处停片刻,眼底的欢喜迅速漫延开来。
往昔所有的疼,所有的痛,所有的寂寞和孤苦,如今,都已经过去。
这样的杜芷萱,让他如何放手?今生,来生,生生世世都再续前缘,才是他唯一的追求。
“那就起身吧。”杜芷萱忍着困倦和疲劳爬起来,就见秦王捧着早就准备好的艳红绣牡丹花图案的衣裙,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己。
“我服侍你梳洗。”话落,秦王就上前,如他之前所说,那般亲自服侍起杜芷萱来。
虽然手脚有些笨拙生疏,那份认真的劲头,却让杜芷萱心里甜滋滋的。
不着痕迹地理了理衣服,让新衣服变得更加贴身后,杜芷萱就坐在铜镜前,任由秦王逐一地在自己身上试验梳发的技艺。
——从最繁复的飞仙髻,到如今的辨认不出模样的小髻。
“萱儿。”秦王抿抿唇,最初的自信张扬神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郁闷和懊恼,“我去唤丫环。”
“不必。”杜芷萱阻止了秦王的动作,对镜端详了片刻,就打开首饰盒,对秦王笑道:“哪一套比较好看?”
“都好看。”秦王只觉得清风拂面,心里的那些郁闷和懊恼的情绪立刻消失不见,伸手指了一套红色的牡丹花宝石头面,“就这套吧,它们很适合你今天穿的衣裳。”
杜芷萱似笑非笑地斜睨秦王一眼,这套头面,正是秦王之前遣人送来的聘礼中最昂贵的。
当然,这儿所说的“昂贵”,并不是说它的价值和做工最好,而是因为这套头面是秦王亲自设计,并耗费了无数心力而亲自打磨出来的,代表着秦王对杜芷萱的那份情谊。
“我也这样觉得。”杜芷萱任由秦王将钗环插入发髻中,笑着补充道:“所有头面首饰中,我最喜欢这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