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
瞥了眼立于下方,垂眉敛目,给人予一种极乖巧听话感觉的杜芷萱,老夫人眼底浮现一抹恼怒:“四丫头,听说,上午,安王府管家特意送来十盆菊花?”
“是的。”杜芷萱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仿若并未听出老夫人问话的深意,更仿若没有察觉到齐聚梨香院的一众候府主子们看向自己时那混合着同情和怜悯,讥诮和嘲弄的目光似的。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淡淡地问道:“听说,这十盆菊花是安王长子特意下令,让人精心挑选,并遣人送来候府的?”
“是的。”杜芷萱再次回答道,并不拿老夫人话语里设下的陷阱当回事。
“你竟和安王长子私下有所来往?”老夫人眉头微蹙,不悦地瞪视着杜芷萱:“你怎么这样糊涂!”
“你明知道安王府这桩良缘是为莜儿准备的,莜儿和你更是一父同胞的长姐!”眼见杜莜再次红了眼眶,老夫人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吼道:“我们候府可容不下你这类‘吃里扒外’的姑娘,今儿个,你不好生地交待一二,就别怨我让人将你送到家庙里去!”
“祖母,这,也是我所疑惑的。”杜芷萱抬头,瞥了眼缩肩含胸,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哀怨委屈气息的杜莜,再瞥了眼眼含憎恶,若非身旁嬷嬷和丫环阻止就会立刻暴起伤人的李姨娘,最后,才将目光看向哪怕到了此刻依然捻动着佛珠,神情淡然地看着自己的老夫人。
“自我培育出墨菊,已过去一个多月。这期间,并无任何外人送花木与我。那么,为何,我才回到候府,安王长子就立刻闻讯,遣人特意送了十盆菊花呢?这里面是否隐藏我们并不知晓的内幕?”
“以安王长子的身份和地位,若无旁人刻意提起。又岂会注意到我这个从未和他见过面,几乎可谓是泯然于众人的姑娘?”
“若,安王长子真有心送花木之类的恭贺之礼,为何早不送。晚不送,偏要等到我才回到候府,就巴巴地遣人送来这十盆菊花?这只会让我怀疑候府某人与安王长子早已私相授受,并颇得安王长子的欢心。否则,这人又岂能越过大姐而和安王长子联络上。并让安王长子做出这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举动?”
“不得不说,这人的计策确实很高明。”杜芷萱冷笑一声,摇头道:“可惜,这人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未想到虽安王府位高权重,是人人都欲攀附的高枝,却也非我这个候府长房嫡长女的选择!”
杜芷萱每说一句话,杜莜的面容就惨白一分,而,李姨娘的神情也就越发地愤懑。待到最后。杜莜的身子已摇摇欲坠,看向除杜芷萱以外的候府其它姑娘,尤其是杜茉这位唯有用“风华绝代”这四个字能形容的姑娘的目光,那是万分的恶毒和狠戾。
而,这时,杜芷萱话峰一转,突然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听说,安王爷很满意安王长子,准备上折请封世子。倒是要恭喜大姐,尚未出嫁就获得这样的惊喜。想来。这,大抵就是所谓的‘旺夫命’?”
“只不过……”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迟疑片刻,眼见将众人心里的好奇心全部吊到了最高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同时,安王府也和虞国公府达成协议,待到请封世子后,就聘虞国公府庶出三小姐为世子妃。”
“故,于情于理,我这位候府长房嫡长女。都不会与安王长子扯上丝毫的关系。”算计候府嫡女为妾,还是安王府庶子的妾,也不怕候府祖宗从地下爬出来,找人算账!
“什么?!”杜莜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早已瘫软成泥,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嘴里更是喃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说过最爱我,他的正室之位,非我莫属,绝不会让其它人占了我的位置……”
男人,尤其是喜好女色的男人,他们嘴里说出来的甜言蜜语,许下的山盟海誓,能信吗?
真是一个天真得近乎愚蠢的姑娘!
“莜儿!”老夫人伸手,揽住了杜莜的身子,轻拍杜莜的后背,安抚道:“别慌,别怕,你要冷静下来!”
“说不定,这是某些人嫉妒你不仅能嫁入安王府,还获得了安王长子的爱情,所以,才会故意编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只为了让你在惊惶失措,伤痛难挡之下做出某些错误的决定。”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特意狠狠地剜了杜芷萱一眼,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杜芷萱就是这个嫉妒坑害杜莜的姑娘。
“卧槽,老夫人这是什么眼神啊?”
“我们小美人若真想坑害杜莜,用得着施行这样直白粗暴,令人不忍直视的计划吗?”
“正是,小美人若真想算计一个人,那必然是让对方察觉不到不说,还欢欢喜喜地主动上门来,活脱脱一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模样啊!”
“卖了杜莜,能赚到什么?就杜莜这样的姑娘,送给我,我都不乐意搭理!”
“想来,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出潘安’吧?不然,老夫人岂会觉得杜莜这样一个无容貌,无才华,无身份的姑娘,竟能凌驾于候府其它姑娘之上,成为令人艳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