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了漫长岁月的一声闷响后,南城门合拢了。
送菜的马车很简陋,不仅没有车厢,甚至连个遮风挡雨的布棚都没有。
出了南城门后马车又往前走了大约五里地,两名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子纵身从行驶的马车上一跃而下,很快就消失在官道旁的树林中。
过了盏茶时间,官道上又出现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往南驶去。
豆豆和霍骁已经脱掉了身上的粗布衣裳,脸上简单的易容也已经去掉。
即使灯光不够明亮,黑色的夜行衣也衬得两人的脸庞白皙如玉。
豆豆打量了一下简陋仄逼的车厢,用手肘拐了霍骁一下:“喂,你别是故意整我的吧。”
霍骁长眉一挑:“我整你?”
豆豆懒洋洋地靠在他肩上,咬着牙道:“昨夜是哪个混蛋说今晚出城后本扁豆可以好好补眠,保证不吵我的?弄这么个破车厢,连手脚都伸展不开,还补个屁眠。”
霍骁道:“你觉得要是寻了宽大舒适的马车,那个保证还能作数?要想补眠容易得很。”
他说着就把豆豆整个抱起来放在腿上,让她舒舒服服地窝在他的怀里。
豆豆的小身子暗暗抖了抖,坏家伙成婚后简直完全换了个人。
从前两人在一起亲密的举止也不少,他总是能把持住自己,让她连半分防备之心都生不出来。
现在……说起来都是泪!
看来那些通房侍妾们的存在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
比如说宇文小厮,他肯定就不会像大白汤圆这么过分!
“不是说要补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霍骁低头看了看她纠结的小表情,愉悦地笑道。
豆豆一点睡意都没有,抬眼看着那张欠揍的俊脸:“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干嘛今日要偷偷摸摸的?”
霍骁道:“你不觉得这样偷溜着出来更有趣儿?”
豆豆瞪了他一眼:“还不老实交待!”
霍骁捏了捏她的小脸:“二老爷子不是说了么,宇文恒终究是皇帝舅舅的亲儿子,又是奉旨办差,咱们最好还是不要露出行迹,以免引起皇帝舅舅的怀疑。”
豆豆冷哼一声:“整日疑心这个疑心那个,难怪当皇帝的人都活不长活不好……”
霍骁并没有制止她大逆不道的言语,只轻轻抚着她的肩背。
他的动作很轻柔,却无端地激出了豆豆的几分豪气。
她用细长的胳膊紧紧揽住霍骁的脖颈:“有的时候我真想就这么把你拐走了,再也不用掺和皇家这些破事儿,什么大周江山,什么帝位传承,让它们通通见鬼去吧!”
霍骁笑道:“我早就被你拐走了,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从来也没想掺和。”
豆豆心里软得不行,声音也软得不行:“我知道……”
霍骁拍了拍她的背:“再这么多愁善感我就不带你去了。”
“你敢!”豆豆捶了霍骁一拳:“咱们去保定府住哪儿?”
霍骁好笑道:“你这脸变得可真够快的……咱们去拂云庄。”
“拂云庄是什么地方?”豆豆松开胳膊,重新靠近他怀里。
“不是什么特殊的地儿,庄主从前是一名大商贾,早几年把生意全都盘出去,在保定府郊外买了地建了拂云庄,后来一直留在家里享清福,平日里教几个儿子读书罢了。”霍骁把下巴杵在豆豆发顶,耐心解释道。
豆豆疑惑道:“从前是大商贾,如今清闲度日,而且听你话里的意思这位庄主肯定也不年轻了,他是怎么和你攀上交情的?”
霍骁道:“和庄主有交情的是岳父大人。”
“爹爹!”豆豆小小惊呼了一声:“这事儿我怎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也就罢了,毕竟爹爹知交遍天下,她也不可能个个都认识。
可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爹爹竟然告诉了霍骁,什么时候女婿的地位竟比女儿高了?
霍骁知道她醋了,笑着哄道:“岳父大人就盼着你每日都过得开开心心,这些扰人的杂事儿怎舍得让你烦心?何况咱们俩夫妻一体,告诉我不就等于告诉你了么?”
豆豆嘟着嘴道:“那爹爹是什么时候把他手里的人脉交给你的?”
霍骁道:“咱们大婚前他给了我一份名单,不过我敢肯定岳父大人的人脉肯定不止于这份名单,这顶多算是其中的一条线。”
豆豆没好气道:“你就知足吧!”
霍骁笑道:“有你我就知足了,只是岳父大人说我手里的势力多半来自皇室,皇帝舅舅多半都是知道的,有时候咱们做事又不好让皇帝舅舅知晓……”
豆豆暗暗感慨了一番。
刚认识爹爹的时候自己开玩笑说他是只老妖怪,如今看来他还真是一只老妖怪。
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帝王的宠爱,他们向来都是可以同患难不能共富贵。
随着爹爹的官职不断上升,手里的权势越来越大,难保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