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宫中,秋远急忙来寻青黛,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宫人,秋远急道:“夫人,这肯定是那事发作了可是为什么皇上只下旨处置了新阳王,而放过了胡家若这次还不能扳倒她,那等她再生下皇子,只怕咱们再也没有报仇的希望了”
青黛凝神想了片刻,晒然笑道:“你也是关心则乱了没事儿我敢保证,此次不要说是胡善祥她能生下皇子,便是她生下条金龙来,只怕也难逃被废的命运”
秋远不解道:“我还是想不明白,求小姐指点。”
青黛笑道:“你说这已成板上钉钉的捉奸捉双,奸夫都已经服罪了,为何这却安然无恙”
秋远道:“还不是因为她身怀皇子吗或是皇上并不相信她会和新阳王私通”
青黛摇头,斩钉截铁地道:“错皇上若是不相信的话,根本不会杀了朱瞻圻。再说这两人确实是有过一段私情,只要皇上去查,一定能查出来。虽然两人私通的信是寒柏仿着胡善祥的笔迹写的,但是皇上先入为主,他们俩既然有私情,那么这些图谋也就是合情合理了,由不得他不相信。这作假的手段么,最为高明的便是真中有假,假中藏真。只要皇上查到了胡善祥和朱瞻圻的私情,以后所有的边都是真的啦。正所谓是也是是,不是也是是前几日徐澄海去青州就是干这个去了。皇上是有几分顾念着胡善祥肚子中的孩子,但在这个时候,她肚子中的那块肉只怕更是她的催命符任谁知道了自己的老婆偷人,你说他还能相信她的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吗便是相信,只怕见了也只会恶心所以我说,胡善祥即使这一胎是皇子,也决然当不了太子”
秋远放心地长吁了一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只要皇上不是对她余情未了便好只是为何皇上却隐而不发,不提处置她的事呢”
青黛笑道:“面子面子你只想通这两个字,便会明白了”
“面子”秋远转着眼珠想,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是顾着面子啊”
青黛点头道:“自然是如此,你说若是他将新阳王府和胡家一起查抄,那还用说吗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天下人,是皇后和新阳王勾结谋反有心人一思索,皇后嫁前可是在青州啊,那她和新阳王岂不是老早就有来往那这个他们之间”
秋远笑起来:“皇上他自己便是这么想的,自然以为天下人都会这么想。”
青黛点头道:“皇上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帽子是绿色的,只好捏着鼻子忍住一口气,你看好了,胡善祥的好日子不会长了,咱们报仇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秋远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恶贯满盈终于天网恢恢求求您保佑我们大小姐的冤仇早日得报但是小姐,咱们这么算计新阳王,他倒是有些冤枉了。”
青黛出了半晌神,良久才淡淡道:“你悄悄去一趟逍遥殿,莫要露出脸面来,告诉那里头的人:他的仇已经有人为他报了。”
“逍遥殿”秋远想了片刻,才反映过来,那里囚禁的是先汉王啊报仇是了,汉王谋反正是他的亲儿子如今的新阳王朱瞻圻密告的,如今新阳王被赐死,岂不正是为朱高煦报了仇
她悚然而惊,见她家小姐面色深沉,熟知青黛性情的她知道,这时小姐的心情极为不虞,小姐怎会与那位相识但是她知道这只怕又是一处不能询问的事,于是她低声应是,悄悄去了,留下青黛望向远方的天空,看着那翻卷若奔马的云彩,仿佛又纵身在那无边的草原一般。那般自在的日子,如今那里的两个人都回不去了,虽然处境不同,但同是拘在这高高的宫墙内,抬头仰望的,只有那一方小小的天空。
没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了,在宫中的团圆宴上,青黛照例毫无诚意地随意告了病,反正胡善祥打心眼里也不想见到她,她不来正好,省的见了她堵心。
然而皇上见到为青黛专设的那个空着的座位时,却是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妮子的气性真不是一般的大,为了皇后有孕以及前次泼油的事儿跟他翻了脸,根本就不给他面见,说是要避嫌封宫,如今都几个月了,她不想他,他可想她得紧。只是该怎样才能让她消气往她宫里变着花样送的千奇百怪的珠宝、摆设、器具、花木只要是新奇一点儿的,他都搜罗了来给她孝敬了去,就这还买不来她一个好脸儿。算了,再试一次吧,要是这一次再不奏效,他就拉下脸硬闯了。
皇上心中计议已定,开了口:“皇后,你看珍惕夫人入宫已经两年了,自去年这时候册封的夫人,这都一年了,她也没有再晋一晋,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给她晋晋封,也好让她沾沾喜气,冲冲病气。”
皇后几乎没气晕过去。她孙青黛一年没晋封便是什么天大的事了这宫中十年没挪窝的躲都是呢冲冲病气谁不知道她孙青黛天天窝在承乾宫那个安乐窝里吃的好喝的好,天天带着宫人们唱戏、说书、打秋千,老远的宫墙外都能听得到承乾宫的笑声她的身体不好说出去谁信呐
皇上也知道皇后心里不乐意,只是他照例询问一下皇后只是给皇后一个面子而已,以前或许还会把皇后的意见放在心上,如今他怎么可能还能顾及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