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嘴角的微笑更加深了一分。这个翰林院修撰并没有什么,在翰林院中一抓一把,每三年就有一个状元,若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让皇帝注意,在翰林院里苦熬一辈子亦不过就是如此了。然而一兼翰林院侍讲,便大大不同了。这翰林院侍讲的职责可是
为皇帝或太子讲学,讲论文史以备君王顾问。的的确确的皇帝的近臣,多数朝中重臣都出身于翰林院侍讲,是可以影响皇帝决策的重要人物。
青黛微笑,这才是她谋划的结果。寒柏,不负她所期望。
果然,朱瞻基对李玉霆越来越欣赏,经常对青黛谈起这个人才:“他少年即中举,中举后却不曾立即参加会试,而是秉承‘读万卷书、亦行万里路’、‘知行合一’之念,这些年里,走遍大河山川,见遍世间百态,才能有如此之心胸!寒儿,此人的确有大才!而且他为人豁达通便、又坚实可靠,历练历练便是一良相之材!”
青黛笑道:“能得您这番夸奖的人可不多!但愿他能善始善终,方能不愧于陛下此番夸奖!”
李玉霆以一种破空而出的姿态耀眼于宣德年间的朝野间。他的才华得到了朝廷君臣一致的承认。皇帝越来越欣赏他,常常让他随侍身边,朝政大事也经常询问他的意见,李玉霆成了一个不是阁臣的“阁臣”,可以说,他对皇帝的影响力已经隐隐有和几位阁老差相仿佛的程度。皇帝还让他去国子监讲学,要知道,这可是只有积年大儒、名传天下的贤者才能站立的讲台。而李玉霆,不过区区弱冠,便在这里开课授讲。
他的讲学,不讲孔孟,也不讲老庄,而是别开生面,另辟蹊径,说的是“格物致知”,注重推究事物的原理法则而总结出的理性知识。十分注重原理实验。他开始推讲一门名曰《物理》的学科,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实验,来证明一些世人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原理,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每当他来国子监授课的时候,国子监都挤满了人,放在后世看来,就是狂热的追星啊!他讲的东西,和世人千百年来所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给人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野,故此所有求知欲强的人都要不远千里也要来听他的讲课,也有守旧的酸儒骂他是妖言惑众,但是架不住他又实实在在的实验证明在那儿,结果任何人都无法反驳,更兼皇上还是他的忠实粉丝,时不时地亲自驾临国子监听他的讲课,那些反对的人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了。
李玉霆的实验迅速在全国风靡,什么杠杆啊、滑轮啊、密度啊,都成为了宣德年间最热的词。
这一天,李玉霆要讲的《光的折射》,他首先拿出了几样东西:几片玻璃,几面镀了水银的西洋玻璃镜、一根儿臂粗的牛油蜡烛和一块红绸。他先讲了光线的原理,一如既往地再用实验来证明。
当一束红色的光芒冲天而出的时候,教室内外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除了讲课的李玉霆,没有人注意到了台上高坐着的皇帝陛下瞬间变得黑沉沉的脸。
李玉霆的实验结束后,皇帝此次破天荒地没有如同以往般鼓掌赞好,而是面色阴沉地拂袖而去,让许多人都心怀惶恐,皇上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李翰林的异端邪说终于惹怒了皇上了?
这个原因,除了始作俑的青黛和李玉霆,知道不好的就是胡善祥了。
坤宁宫里,胡善祥紧张地拉着那个老嬷嬷的手道:“嬷嬷,这是如何是好?那个魔法怎么会有人知道?如今皇上已经知道了......这该如何是好?!”
那嬷嬷绷紧了面皮,沉声道:“如今只好死不承认。还好,咱们还有一个救星,只盼皇上能看在这个救星的面子上,放过这件事。”
胡善祥苦笑着抚摸着小腹道:“也只得如此了,我还想着等满了三个月胎坐稳了才说的,现今也顾不得了,既然如此,嬷嬷,现在就传御医吧。”
乾清宫里,朱瞻基的双眼冒火,瞪着跪在地上的李玉霆道:“你可能确定,这个实验确实无误?!”
李玉霆虽然跪着,却是身姿如松,毫不放松:“臣做实验之时,圣上不是亲眼所见吗?若是圣上不放心,可令让人准备这几样事物,自己亲自证明一遍便知微臣有没有作假了。”
朱瞻基眯起眼道:“好!朕便亲自做一遍!若是证明你实验有误,朕便要你的脑袋!”
李玉霆俯身叩头道:“臣愿以性命担保!”
实验结果自然还是一道红光冲云贯日。
朱瞻基愤怒地将一干实验用具扫落在地上,怒火填膺:“这贱人!竟然敢虚弄吉兆、欺君罔上!”
他将李玉霆一脚踢开:“滚!没你的事了!从今天起,实验停止!不许再弄这些玩意!回去好好读读圣贤书!”
李玉霆的目的已经达到,对皇帝恼羞成怒的迁怒也虚心接受,连忙诚惶诚恐地一溜烟出了宫。自有消息递给青黛不提。
皇帝这边赶走李玉霆,那边便令宣锦衣卫指挥使徐澄海入宫,待徐澄海见过礼之后,皇帝喘了半天粗气,才一字字从牙缝里道:“你去查:永乐十五年,皇祖父诏选太孙妃时,是何人所言,山东胡氏女生就贵命!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