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就听得门外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道:“我同意什么?”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人负手站在门外,正是顾广益。
顾广益看到顾琮喝得面红耳赤的样子,眉毛不为人知地微微抖动了两下,淡淡吩咐随从:“扶少爷回府。”
又冲李茂芳拱了拱手道:“多谢侯爷相请小犬,这份情谊,等小犬清醒了再图后报吧。告辞了。”
李茂芳见是顾广益亲至,知道此事是不成了,也懒得再掩饰。冷冷道:“顾侍郎莫要多心,本侯只是倾慕顾公子的才华,才请他来喝酒聊天的,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呢,要知道齐大非偶,以后顾公子可要好好保重才好。”
顾广益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对李茂芳道:“侯爷做事可要思虑清楚了才好,我顾广益虽非朝中肱骨之臣,却也不是能被吓死的。”说完拂袖而去。
李茂芳冷笑一声,他才不急,有顾琮这个傻蛋在,终究会被他寻到空子。
却说顾琮迷迷糊糊地被带回了家,进了书房,顾广益吩咐伺候的下人:“打条凉手巾来,给他醒醒酒。”
看着兀自迷糊的儿子,顾广益更是暗恨自己早几年放任他在京城,没能好好教导,结果养出了这样一个绣花枕头来。
顾琮被一条冰凉的手巾劈面蒙在脸上,猛一激灵,清醒了不少,接着又被灌了一碗醒酒汤,算是彻底醒了酒。
顾广益看他清醒了,挥手令下人都出去,对儿子说:“亏得你岳父通知我,让我小心富阳侯要去找你的岔子,我急忙到了国子监,你就已经被他带走了。你说你怎么就会这么轻信人呢?素未蒙面,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顾琮想到李茂芳说的事,急道:“爹爹,他是为了我好,你可知道,嘉兴郡主和庆都郡主都要选仪宾了!他是想让我能选上仪宾!”
顾广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他是用这个理由来诱惑你退亲的?”
他闭了闭眼,实在不忍心看儿子蠢成这样。
忍了忍,他才耐着性子给儿子解释:“你可知道那富阳侯找你之前去干了什么事?”
顾琮茫然摇了摇头。
顾广益告诉他:“他带着彩礼去你岳父府上,给皇太孙求亲去了。”
顾琮还没反应过来:“给皇太孙求亲?去我岳父府上?”
他觉摸出不对味儿来:“他去我岳父府上求亲?求的是谁?!”
顾广益呲笑:“你岳父有几个女儿?他求的自然是沾衣。听说昨日在碧云寺,皇太孙看到了沾衣,今日富阳侯就去求亲了。”
顾琮脸憋得通红,一种被带了绿帽子的感觉让他跳起来就要去找李茂芳拼命。顾广益一把拦住了他:“你去干什么?他光明正大去求亲,一家有女百家求,你须怪他不着。只可恨他逼你岳父退亲不成又来打你的主意,你竟然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不是我恰巧赶到,你的退亲文书就已经写过了!”
“可是,可是只有退了亲才能适主......”顾琮期期艾艾地说。
顾广益几乎想一巴掌抽向这个蠢材:”适主?!即使这事儿是真的,你也不能去!不仅不能去,有脑子的躲都躲不及!眼前别看太子占了上风,将汉王驱离了京城,可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皇上最疼爱的还是汉王!这以后谁成谁败有谁能猜出来?你看看朝中的那些老狐狸哪个不是四六不靠地骑墙?有谁不开眼地现在就去抱大腿?你倒好,上赶着去当太子的女婿!万一太子事败,你想全家都陪着你砍头吗?“
他冷笑了一声道:”再说了,你知不知道做了仪宾以后就等于是皇家圈了个金笼子给你,驸马、仪宾都不得参政!你这一辈子就等于废了!你看看李茂芳,他如今除了个爵位,还有什么出息?!你真不知道,一个阁老和一个没落的侯爵,哪个值钱?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我可不能看着我的子孙以后逐渐没落!顾琮,须知读书才是世代传家的至宝!你安心给我考试,我在十年内若是能入了阁,咱家还稀罕那个仪宾不成?“
”哼!别说是个郡主,便是个公主,你道她能给你什么好处?你可知道一个郡主的嫁妆折银是多少?三万两!就是一个公主,按例才五万两!你可知道孙家给沾衣备了多少的嫁妆?你可知道沾衣的外婆从肃国公府拿了多少嫁妆出来?我告诉你,不下这个数!“他伸出一只手比了比。
”即便是他们姐弟两人平分,你说有多少?你可知道你孙伯父在京里买了多少铺面?仅我知道的,就有十三间!他说过这些都是给沾衣当嫁妆的!你这个媳妇可比一个公主还值钱多了!你这样的媳妇不要,去当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仪宾?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顾琮被他这番劈头盖脸的训斥给喷得晕头转向,半晌才回过神来:”可是,公主府那边......咱们若是得罪了,以后会不会给您下绊子?“
顾广益沉吟了一会儿:”可虑的倒不是公主府那边,一个守寡的公主罢了,能起什么风浪!倒是太孙那边不好办,他要是真对沾衣起了意,只怕倒是个麻烦。唉!这红颜祸水真是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