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得了消息的王氏就急急带着黎宝儿和新生的小儿子借口拜年登上了孙府的大门。
待在黎海珠的正房内见到来给她叩头的寒栎,眼睛里就恨不得放出刀子来。胡乱掏出几个铜钱作见礼打发寒栎之出去之后,鄙夷地对黎氏道:“真是贱人生出来的贱种!这般畏畏缩缩的,还亏得姑爷把他堂堂正正带回家来,也不怕丢了孙家的脸面!”
不管黎海珠已是一脸寒霜,她还以为是黎氏也看寒栎不顺眼,更上前挑唆道:“姑奶奶,你可得拿定了主意!趁着年纪小,早早使个法子给弄没了。要不以后等他掌了家业,不是你亲生的,哪里还有你们娘仨的地步!”
又苦口婆心地劝道:“您要是想有个儿子还不容易!我们家如今有俩小子,让宝儿给你家入赘就是。毕竟是您自己嫡亲的侄儿,还不比外头野女人生的孩子贴心?”
黎氏怒上心头,还没等她发作,就听到外面传来黎宝的哭嚎声、丫头婆子的大呼小叫声,王氏也不顾小儿子了,提起裙子就冲出门外。黎氏也急忙扶着绛纱出来。
黎氏一出门,就见到王氏悲嚎着扑到躺在地上的黎宝儿身上。另一边孙寒栎一身上下**的站在地上,满脸怒气,耳朵上还挂着一根晃啊晃啊的水草。
沾衣随手从旁边的丫头春远手上抓过件披风给寒栎裹上,黎氏急忙让人多笼几个炭盆,再烧热水过来。寒栎身边的小丫头秋宜早飞奔着从厨房端来一碗热姜汤,当下给寒栎灌下,再让他好好地泡个热水澡不提。
一群人围着寒栎叽叽喳喳的忙个不了,却是没人正眼看王氏母子一眼。王氏急怒攻心,上前揪住黎氏的胳膊:“姑奶奶!你看看那个小野种把宝儿打成这样,你还不把他打死了给我们出气!”
扶着黎氏的绛纱的一双本来就斜斜挑起的丹凤眼几乎要立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拨拉开:“舅太太,这里是孙家,可不是你们黎家!你说话可要客气些!寒栎少爷可是我们家的正经主子,你以后少“野种”、“野种”地胡说!他的命可金贵的狠呢,就轻轻地摸了你们宝儿一下,又不伤筋动骨的。倒要将我们少爷打死?哼!你凭什么!”
秋宜气得眼眉倒竖:“明明是黎宝儿先将我们少爷推到池子里的!还说是少爷来了他就不能入赘到我们家了,妨了他当财主的命,要将少爷活活淹死!要不是秋花嫂子会水将少爷救了起来,这会子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岂不是如了意!”
王氏听了心里发虚:因这些话都是她私下里经常嘀咕的,不想她儿子虽然贪婪的本性随了她,却是个实诚的,这下却在众人面前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见孙家众人一个个气愤填膺地恨不得生撕了黎宝儿,当下色厉内荏地哭嚎了几下,骂孙家家人嫌贫爱富、欺辱他们母子。
见黎氏拂袖而去,王氏兀自抱着黎宝儿坐在地上撒泼:“难道你们家少爷的命金贵,我们家的孩子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们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还将不是都推在他身上!当时还不是都是你们家人在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是由着你们混编!就这么把我们打发了可是不能!宝儿若是有个什么好歹,都得你们孙家担着!”
范嬷嬷气得倒笑了:“舅太太您还是顾一顾你们家的脸面吧,您再闹下去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现下我们少爷不知道如何,您家少爷我看倒是中气十足,精神着呢。”她说着也不去禀报黎氏,将自己腰间系着的荷包打开,从里头摸出两个梅花形金锞子来,抖手甩给王氏,厌恶地道:“舅太太您收好了,这些够给宝哥儿买跌打药的了,顺便治治他的黑心肠!来人啊,快请舅太太起来,地上可凉着呢,冰着了舅太太还得咱家出医药费!套上车送舅太太回家!狼哭鬼嚎的,要是再惊着了少爷你们的皮都不够揭的!”
早有黎氏屋里的小丫头小满将王氏的小儿子抱了来往王氏怀里一塞,讥笑道:“舅太太您可看仔细了,小少爷可是一丝汗毛都没少的!还多了肚里的一大碗奶酪!可别说我们欺负了他!”
王氏见黎宝儿除了衣衫上沾了些灰土外其余的也无大碍,眼见到孙家人多势重,闹起来想必是自己占不着便宜的。只好忍气吞声地带着儿子上了车,一路恨得将孙家上上下下都咀咒到了,恨不能将孙家马上都灭了门才好。
寒栎此时正被黎氏拥在怀里,娘俩此时裹在厚厚的皮褥子里,黎氏正满脸怜爱地给寒栎浑身摩挲。沾衣拿着火钳将屋里的几个炭盆都拨得旺旺的,屋里的温度几乎都可以比得上夏天了。
寒栎,自然就是青黛了。当日当青黛突然开口说话后,孙张仰夫妻如获至宝,别说她要改扮成男孩子,就是她要上天去摘月亮,说不得孙张仰也要立即去架只长梯子来。
于是孙张仰夫妻细细地筹划了一夜,一番偷龙转凤,青黛就变成了寒栎。好在小孩子变化大,寒栎跟着孙张仰这两年多倒真的是满世界乱跑,晒得浑身黑黑的,更与玉雪可爱的青黛不同了。成功的瞒过了一干亲友。只有这次跟孙张仰出去的几个忠仆,以及内院的几个大丫头和老嬷嬷们知道罢了。
寒栎躺在母亲怀里,想着王氏此次来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