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四马出了城,向白茫茫的旷野纵马疾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落起了碎碎的雪子。奔着奔着,这碎碎雪子变成了飘舞的雪花。雪儿落在脸上,很快就融化了,流到嘴里,一丝冷兮兮的感觉沁人心脾。越往前行,雪越下越大,如春蚕吐丝一般,漫天飞舞,不断地交织着,包裹了整个天地。
回头看向多安城,那城池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白布给蒙上了一样,看不见了,连城墙轮廓线都看不到。天地浑然成为一体,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茧。四人四马在天地间奔驰,就好像是在蚕茧里面扭转蠕动的蚕儿。
此刻唯一能将天地分辨出来的就是那翩然而下的雪花,它告诉你,上面是天,下面是地。
四人四马在风雪之中无声地奔驰了半个时辰。马在雪地上奔驰连蹄声也没有,就好像是飞鸿掠过一样,只是留下了一连串蹄痕爪印。不过,这蹄印很快就被翩翩而下的白雪覆盖,回归平匀。
影影绰绰见前面有一处亭子,亭子上面以及四周全是皑皑白雪。
跑在前面的卫理翻身下了马,他的头上,眉毛上,睫毛上,鼻子上,身上,全是白色积雪。他抖了抖头上身上的雪,牵着马进了亭子,显然他不想让宋奇明玉再送下去了。
后面的三人先后下了马,抖去身上的雪儿,牵马步入亭中。
四人心中都有千言万语,但此情此境都觉难以言表,没有饯行美酒,也没有豪言壮语,只是默默互相对视着,互相拍去对方身上的雪。
上次卫理送明玉,是在东门,那时是秋天,树木茂盛,枝繁叶茂,生机盎然,此次,明玉送卫理,则是在西门,虽说已到春天,但此刻雨雪纷纷,寒风刺骨,一片凄凉景象。
亭外雪依然在纷纷而下。大雪能够覆盖地上的沟壑,却不能覆盖人们心中的伤痛。卫理一言不发的望着远处,看起来心情异常沉重。
“殿下,不知你打算去哪里?”明玉抬起美眸转头望着卫理,轻声问道。
“楚国!”卫理低低地吐出这两个简洁得不能再简洁的字语,他的头发被融化的雪儿打湿,湿漉漉地粘在额前,显得很是狼狈,很是凄凉。
楚国是卫理母亲楚后的娘家,卫理到楚国去应该是安全的有依靠的。宋奇放心地点了点头,向卫理拱手道:“殿下珍重!”此时多说无益,多说了反而觉得刺耳。唯一这么简洁的字眼才与大家的心境相协调,与此刻的天地景象相协调。
卫理向明玉宋奇略微拱了拱手,连珍重都没有说,转身出了亭子,向自己的马停留的地方大踏步走去。
绿倚向宋奇敛衽一礼,“宋大哥珍重!”然后也跟来出去。她身上被雪水打湿,身躯有些战栗,不停地搓着手,显得楚楚可怜。
“绿倚珍重!”宋奇又向绿倚拱手道别。
明玉见了此情此景,不由的泪流满面,向着卫理的背影哽咽说道:“殿下珍重!”
不知道是因为风雪太大阻挡了明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还是他压根就不想回应,卫理头也不回地上了马,那匹马高昂着头,向天嘶鸣一声,然后向远处的风雪中撒腿奔驰而去。也不过一瞬间,他的背影就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不见踪影,之后,绿倚的影子也跟着消失了。唯见雪花在天地间翩翩飘舞,交织成一个玲珑世界。
明玉呆呆地伫立在亭子中,美眸微微眯着,怔怔地望着卫理离去的方向,似乎想望到极远极远的地方,但是她却什么也望不到。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她的眼角如泉水一般涌出,从那像美玉雕琢而成的鼻子旁边流过,簌簌地滑落在身上,和雪水融化回流在一起,沾湿了脚下的地面。
宋奇走近两步贴近明玉湿冷的后背,双手环拥着她的柔软的纤腰,喃喃道:“已经走了!”
明玉肩膀抽搐着,失声啜泣,呜咽道:“是我害了卫理,是我害了他全家!”
宋奇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柔声安慰道:“明玉,你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怎能说你害了他?谁也没有害谁,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这时宋奇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人一马从多安城方向悄无声息地驰来。
“来人了!”宋奇轻声提醒道。
明玉也转回头来去望。
只见那马上之人全身缟素,马的皮毛也是雪白的,在雪地上纵马疾驰,没有声息,好像是鬼魅一样,只是马蹄落地时激起簇簇雪浪,打破了茫茫天地间死一样的寂静。
“这人是谁?”明玉似乎有些莫名紧张。她大概是担心金正雷翻悔,派人去追杀卫理。
宋奇刚开始也有此担心,等那人跑得近了,才注意到那人身上并没有兵器,而且是单人独马,想来应该不是杀手。
那人奔驰到亭子边上时,勒了勒马缰绳,马疾驰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些。他睁大眼睛向亭子中望了望。
宋奇也警觉地向对方眺望。由于天空中漫天飞舞着雪花,视线看不大清楚。不过隐隐约约看到对方的鹰钩鼻,知道来者不是别人,而是卫国大将军全斗。看来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