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居的丫鬟侍卫们在知晓郡主被隔离宫中后,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密切关注着整个侯府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那揽月阁,更是从昨晚入住到此刻一直有人盯着。
新年将至,崔奕平作为勋贵之后,得了十日休沐的优待,正因如此,他今日才得以插手玉莹这事。
此刻的崔奕横眯着眼睛,听着回禀,心中则在做着盘算……
一刻钟后,揽月阁看诊的大夫出来了。玉莹没事,不曾伤到要害,休息几日便能痊愈。而同时,崔春霖那边也传话过来,说崔奕横光天化日行凶,败坏侯府名声,残害故人之女,不敬不孝,不仁不义,让他速速前去常春院领罚。
崔奕横嗤笑一声,可算是让他那老子找到机会处置自己了。
不过,想都别想!
崔奕横换了衣裳,直接将来人打发了去,直言不讳表示他没时间去常春院,因为在那之前他要先入宫请罪去了。
果然,皇帝在听闻他的作为是为沈默云报私仇之后,到底只是叹了口气,不但不曾开口发落或怪责于他,还传了口谕去永宁侯府,示意这事不宜声张,到此为止。
永宁侯再被儿子落了面打了脸,一气之下便又砸了一套茶具。
而另一边的皇帝则拍了拍崔奕横肩膀,道了声辛苦。
可随后皇帝又表示,若可以的话请他去看看玉莹,即便不接受对方,也宽慰对方一番。玉莹到底是忠臣之后,又对他一片痴心,还对朝廷尽职尽责,她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已经极不容易了!
崔奕横盯着皇帝看了一息,点头应是。
半晌后,崔奕横再次开口。
“皇上,虽是为了救命,可崔奕平抱着苏小姐在侯府后院行走,又众目睽睽下手捂苏小姐左胸伤口,算不算是毁了苏小姐名节?”
“朕说了,此事不宜声张,到此为止!”皇帝喝止了他。
空气顿时凝滞。
皇帝却又有几分不忍,接而开口解释。
“在朕心底,你是亲弟弟一样的存在,云儿也是。朕把你们都当作亲人!若是可以,朕百般不愿辜负你们!但朕背负太多,苦衷不少,大敌当前,万事都不易!朕会尽力做到皆大欢喜!你先回去吧!容朕先好好想想!”
崔奕横点了点头,行礼告退。
皇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了一小会儿的呆,在大殿里踱了几个来回后,外边內侍来报,说是崔奕平求见。
皇帝冷冷一笑,捻了捻手中佛珠。
这一个个的,都太聪明了!
“将他请去一边歇会儿!朕先要出去一趟。”他特别想知道那女子此刻的心境。
皇帝去了沈默云所在的小院。
女子对他依旧难掩失望。
皇帝也不介怀,只坐下边喝茶边将永宁侯府刚刚发生的这一波事端告知了她。
沈默云终是露出一个淡淡又欣慰的笑。
“皇上,玉莹输定了,您不如早做打算!”
“摆一盘棋吧!”皇帝提议。
沈默云成婚后,两人便再未下过一次棋。
然而,在今日这一步一步的对峙中,两人终是发现各自心境变了不少。
“犹记得前年在陈老院中朕与你第一次走棋,那时的你步步紧逼,招招不留情面,杀意四现。你甚至连防守都不屑,只一味注重进攻,大有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气势。叫朕惊叹不已。
真不想两年的时间罢了,此刻的你棋路大变。那些锐利的进攻丝毫不见,只剩下这密不透风的防守。再没有那铺天盖地,气吞山河之势了!”
“两年前的沈默云无知者无畏,没了后路,没有顾忌,自然不怕虎豹,大杀四方。此刻的我牵挂多了,在意多了,要保护的人也太多,相比进攻,自是防守更重要!”
沈默云深深看了皇帝一眼。
“皇上您呢?您的棋路何尝不是变了?您以前看似平淡不惊,委曲求全,实则只为避其锋芒,在低调中探寻最大利益。可此刻的您每每出其不意,将凌厉的攻势藏于不起眼的每一步之中,在看似稀松平常的摆棋中,杀机尽显,叫人招架不住!”
皇帝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朕就当你这是夸奖了!”
半个时辰后,胜负已分。
沈默云却是屈膝下跪。
“求皇上看在沈默云苦守的份上,留沈默云一隅偏安!”
棋盘上,沈默云的主力白棋都退守一边,苦苦求生却终究是被皇帝的黑子围死。
她在求的,是她的将来!
她希望她的结局可以与棋局不一样!
她只想要一方平安,一方安逸,不被逼死,还有活路!哪怕只有一隅之地,哪怕全然不起眼!
皇帝苦笑,看了她一会儿,长叹一口气。
他是懂她的,又怎会听不懂!
她真是煞费苦心了。
他起身离开,临走撂下了一句。
“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