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帘子一听这帮人的打算,沈默云立马觉得自己这连夜赶回真是做得对极了!今晚自己若不回,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气势汹汹拉帘而出的一群人迎面对上沈默云那幽幽的眸子,脸上表情均是精彩纷呈:错愕中带着惊喜,长舒中带着兴奋,随后一声声“大小姐回府了”的呼喊声开始响彻沈府上空……
王婆子上来拉着沈默云左观右看,热泪急下。陈胜几人哈哈大笑,老柯则开始感念上苍,直叹老天有眼。
沈默云笑着看向众人:“前途茫茫,为免诸位以命相搏,本小姐只能自己乖乖回来了!”随后,她笑意盈盈,掩下了眼中的万般无奈,失望和感慨,看向了弘哥。
而弘哥手中抓着的,是不知从哪弄来的一把短刀,此时力一泄,便直接掉去了地上。他整个人一松,腿一软,直接一屁股便要坐下去。幸得陈胜在身后给他托了一把,总算是给刚刚还意气风发的他保全了颜面。
果不出沈默云所料,这帮家伙听闻了万岁山上出了大事,参宴的宾客死的死,伤的伤,瞬间便急如热锅之蚁。一个时辰前,他们又亲眼瞧见一辆辆载了贵宾尸体的马车入了城。还有许多马车里传出的,不是低低的抽泣,便是呜呼哀哉的喊痛之音。
街道上处处充斥着各种传闻,所有人都慌了神。
老柯一见同样参宴,离沈府只一街相隔的丁夫人回府了,赶忙带了礼物去求见。丁夫人刚开始还讳莫如深,后来实在憋不住,嚎啕大哭着将宴席情形添油加醋加上了自己的臆想描绘了一番。
而问及沈默云时,那丁夫人只说,所有宾客因着怕被灭口,几乎是一起冲下了山。若是不出意外,县君应该也是在人群之中。
就这样,沈府众人一不小心便知晓了宴席上的七七八八。
一直到夜色渐渐浓重,他们依旧没能等到沈默云回府,各种猜测便开始滋生,就连下人们也终于都绷不住了。
毕竟这府里已经没了主心骨,沈沐被关押,二老爷分了家,老太太开不了口,姑奶奶被逐,夫人又挺了个大肚子……若是大小姐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可不就只剩孤儿老母了?到时候只怕他们这些奴才们也都没了指望。
不过倒是没想到这种时候,府中唯一的少爷挺身而出了,虽不太靠谱,但至少名正言顺!
按着他们的设想,大小姐逃离宴席下山之时,有可能是被南军掳去了,也有可能正在回家的路上!不管是哪种状况,都是危机四伏。
于是,弘哥便打算带着这府中的护卫队去相救。
“大小姐,咱们弘哥还真是了不得啊!小小年纪,面对危机,临危不乱,能主动站出来掌控全局,试图力挽狂澜!少年英雄,实乃我沈府福气啊!”陈胜毫不吝啬口中赞美,只可惜沈默云却不敢苟同。
弘哥被他夸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看向沈默云,这才发现长姐的脸上并未有半点夸赞之意,反而是有些紧,叫他莫名心慌起来。
“城门已落,皇上有令,所有人等准进不准出,你们要如何出城救我?”沈默云目光如炬,扫向了这群人。
他们“消息灵通”,不可能不知道已经戒严,更不可能会如无头苍蝇一般出去乱撞!
陈胜一介武夫,王婆子只一妇道人家,他两人也就罢了,可弘哥不是蠢材,必定已有所安排。
但听刚刚老柯言下之意,显然并不认同他们的计划!沈默云很好奇,他们究竟要怎么做!
弘哥支支吾吾:“总有办法的!姐姐不是县君吗?……”
弘哥袖子里的手不自然一动,沈默云一示意,笑言上前一撞,东西便拿到了手。
低头一看,找到的却是那枚几个月前崔奕横送来以备不时之需的长宁伯府令牌。
“你是要拿了长宁伯府的令牌出城寻我?”
这令牌可是一直在她屋里箱底锁着呢!
真是不错!
竟然到了弘哥的手中!
真是颇费苦心了!一下子想了这么远,连长公主都算计上了!
沈默云强舒一口气,按下了胸中难忍的火气。
“老柯!传令下去!沈府所有下人,除了二门值守的婆子,全部于两刻钟后到清风堂集合!全部!”
沈默云扭头便走,弘哥急急跟上,连连认错。
“错哪了?”
“不该自作主张……不该冲动行事……”弘哥喃喃自语。
沈默云头疼不已。
父亲不争气,姑奶奶时常来闹腾,老太太见她像仇人,姨娘个个不是善茬……她早就厌烦了为这些鸡毛蒜皮奔波操劳,时时要为一大群人善后,却还出力不讨好。
皇帝前一段又再次建议她可以脱离沈府,这一次,她倒也动了心。哪怕只是个单门独院的小屋子,只怕也比在这儿过得舒心。
所以她将姚氏,弘哥,欢姐都一一安排得妥妥当当,刚刚回府的路上她还在想,此时平南王已死,沈默晴的身份也不是秘密,库房的事交给皇帝就好了,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