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利当前,果然人的本性都会暴露出来!
当日沈默云觉得叔公为人尚且端正,那叔婆慈眉善目,从不多说半句昏话,便理所应当对叔婆有了几分信任!
甚至暗暗拜托了她为父亲相看继室!
此时看来,自己到底还是看走眼了!
这一位竟是伶牙俐齿,脑袋活络,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二房一家今日才回来,沈琴这事原本便是突发!
可这叔婆竟能把握住这个突然出现的机会,狠狠帮着沈琴给了他们个下马威!
若不是……,按着此刻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只怕用不了一会儿功夫,整个二房都将要被弄得焦头烂额了!
叔公显然也没想到妻子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惊讶之余,蹙了蹙眉,或许是他不知妻子用意,又或许是给其几分面子,并不曾当众反对或打断!
叔公不发话,沈沐也很聪明地做起了缩头乌龟!
他既没有以一个家主的身份出来打圆场,也没有出来维护自己父亲这一脉的颜面,更不曾照应一番冯氏这个暂时的盟友。
显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信条又开始在他那里发光发彩了起来。
他这一怂样遭到了沈默云与冯氏等人,甚至包括沈畅在内的一致鄙视。
沈琴正被众人搀回了美人榻,丫鬟们拿来了冷水浸透的湿毛巾给她敷着,她眼一斜,便在那里“哎呀哎呀”痛苦叫唤了起来。
那叔婆显然是接收到了这暗示,再次拍案而起:“老二侄子!你媳妇不顾长辈的劝告,对你亲妹妹做出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分明是有意为之!你还要坐视不管吗?你不是一直自诩为官要清正刚直的吗?你标榜的那一派严明的作风呢?这会儿怎么消失了!难不成你媳妇目中无人,残害你亲妹妹,你还要包庇于她吗?男子汉大丈夫,后院之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二哥!二哥!嘶——”沈琴一脸痛苦,悲戚戚看着自己的兄长。
沈畅咬牙上前一步,吐了一口气,刚要开口作抉择,却是袖子叫人一拉,扭头便对上了妻子清亮的眸子。
沈畅顿时觉得胸口浊气散了大半,冯氏这神态表情他熟悉,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妻子只怕早有了对策或是后手。
“叔母说的是,这本后宅之事,姑嫂矛盾,侄儿不该插手的!”
沈畅抱拳行了一礼,却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后退了两步,反而背手坐到了一边。
他是以实际行动向众人表明了自己对妻子的支持和信任!
他这一作为叫那叔婆气得胸口起伏,一团火噎在胸口不上不下!敢情她废话半天,到底还是比不上他婆娘的一个眼神?
罢了,想来这个沈畅也是糊涂东西!是个连官声都不要了的软蛋!
……
戏演完了,面具下的嘴脸都暴露了,这戏也该收场了!
冯氏依旧笑得温婉动人,似乎心情舒缓,半点没有受到这满场指责和压力的影响,反而一步步向着沈琴的方向走来……
她还拿出了手中依旧握着的那炖盅,薄唇轻启:“怎么?小姑子竟是被我烫着了?可嫂子分明记得刚刚那勺子都不曾碰到小姑子啊?难道是嫂子记错了?”
冯氏的笑容太诡异,加上她手中还捧着炖盅,这叫沈琴看在眼里,心中有些发虚。
不过即便有些疑惑,沈琴还是继续了她浮夸而做作的表演。
只见她拉起了美人榻上的毛毯便挡住了脸面,尖叫了起来:“快,挡住二嫂,她又要来拿参汤烫我!快!拦住她!杀人了!啊——”
花厅里众人各有所思,本就安静,这一带着回声的尖叫便显得格外凄厉,倒是与接下来沈默云和冯氏同时爆发出的笑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冯氏两人竟是捧着肚子,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就连两人身后的几个大丫鬟加上一旁的魏紫等人也都憋不住笑,此时都扬起了唇角。
“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姑母您真是会开玩笑!姑母快别与咱们逗乐子了,打住吧!云儿实在忍不住了!”
看着沈默云开怀得过了分,叔公有些愠怒。
“笑什么!一个个的,都不知礼数,小姑奶奶现在的样子值得你们这般笑话吗?成何体统!”
其他人也都不明所以,一脸莫名其妙。
几人止了笑,沈默云向前行了礼:“叔公,我与婶娘并不是笑话姑母。而是姑母的表演到位,虽然有些过分,却实在是有趣得很!”
她又回头与冯氏道:“婶娘,您受了委屈,我来说吧!”
接着,沈默云又示意了姚黄去拿来两只干净的白瓷碗。
她从冯氏手中接过了那炖盅,将那参汤分出来两碗,一碗递给了叔公,一碗递给了叔婆。
“还请两位长辈先尝尝这参汤的火候可够了?”
叔公两人一脸狐疑,不过还是给了个面子,伸手接过了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