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沈沐几乎是第一次下意识便将心中埋藏多年的不满和怨愤倾泻了出来。
没错!沈灵不算沈家人这样的话,老太太若是好好的,他是绝对不敢说的!沈灵一个吴家人,却多年赖在娘家,颐指气使,横行霸道,贪墨营私,这本身便不合礼法,这本身便是一个奇异的存在!
可无奈老太太对她心存愧疚又满心偏宠,叫他们两兄弟折腾了多年也没能将这沈灵弄出沈府去。
此时老太太一倒下,沈沐的反应几乎是顺其自然的真实流露。他内心积攒多年的**和私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等他说出这话之后,他那骨子里的懦弱和犹豫便又开始发作,他多想反悔。他未曾经过深思熟虑,此时直接撕破脸皮,面临的后果他还未曾多想。
可他瞬间又想到此时岌岌可危的家产,已经出人头地的长女,以及所有人正看着自己的那如炬的目光,他不由狠狠咬了咬牙,冷哼着将“坚定威严”的家主该有的目光对上了沈灵。
而此时的沈灵双手叉腰,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
“沈沐!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个过河拆桥的小人!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白眼狼!
母亲病了,都是我在照顾;你家中无主母,都是我在打理;你要办酒宴,都是我在拾掇!这沈府的一切事宜,这些年哪一样不是我在料理?
你不认我这个长姐,那早说啊!在秦岚去金陵之前你便说啊!那我也不用辛辛苦苦,忍着风言风语,为你任劳任怨在这家里干这么多年了!
怎么?你要糟践自己的长女,我这做姑母的才说了那么两句,你便不耐烦了?这就开始与我这长姐划清界限了?这就急着与我算账了?
呵呵!沈沐,你想都别想!你可别忘了,这沈府尚未分家,即便你是家主,也不是你一人说了算!你要赶我走,除非二房也这般想,娘她也这么说!
否则,你便闭上你那张臭嘴,该干啥干啥去!姑奶奶我不伺候!”
沈灵这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一大段话叫沈沐目瞪口呆,却不知该从哪处接口,只能站在原地怔愣着指着沈灵傻傻到:“真是巧言令色!真是巧舌如簧!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沈灵原本是要抓紧时间去找沈默晴的,可她原本意难平,听见沈沐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女子?小人?我呸!你养我了?还是养我玉儿了!这些年反倒是我在照顾你的吃喝拉撒睡吧?你不感激还来赶我?现在又来嫌弃我?这就是你学的狗屁圣人之言吗?老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不感激我也该对我客客气气的!可你呢?说翻脸就翻脸!你这几十年圣贤书都从屁眼里学进去的吗?”
“你!你真是……真是个泼妇!”沈沐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的确,圣人还真就没教过他骂人。“你这张嘴怎会如此不干不净?你好歹也是我沈家名门所出,怎么会说话这般污言秽语!这当着满满一院子的人,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没面子呢!……”
可沈沐还未说完,此刻的沈灵竟是拍着那银杏树哽咽着干嚎了起来:“这树还要皮呢!你这人怎么就不要脸面呢?娘诶!——”
只见沈灵火力全开,前一瞬还只是热泪盈眶,却在一声叫娘后便成了嚎啕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太太去了呢!只叫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除了演技一流,她的音色也是同样出类拔萃,那音量在一息间便调至到了最高最尖,震慑着众人的耳膜。
沈默云猜想着,此时此刻,至少整个沈府的西园都能将她的言语清楚听在了耳里。
“娘啊!你前脚这一病倒,你这长子后脚便要将我赶出府啊!您说他要对我这长姐过河拆桥就罢了,可他怎么对得起您啊!您从小便教育我们姐弟要互敬互爱,相互扶持,我做到了!可这沈沐做不到啊!”
沈沐“我,我……我”了好几次,也没能插进话来,沈灵面露鄙视,狠狠地朝他白眼一翻,依旧我行我素地动情哭闹!
此时,她秋波园的丫鬟们一见主子受了委屈,也都纷纷出来搀扶着沈灵,低声劝着她,又一个个也跟着拿了帕子抹着脸上若有似无的泪珠子!
沈默云则暗叹一口气,这样的戏今日是第一场,只怕今后更是家常便饭了!
“娘啊!你还不知道吧,您多年苦心教养的是个伪君子,是个白眼狼啊!沈沐啊沈沐,你那点花花肠子谁不知晓,还不是想趁着娘身体不好将我扫地出门?可我不能啊!你做人卑劣,我沈灵可做不到!此时此境,娘都没人照顾了!我走了,岂不是不孝不顺?我沈灵哪怕是顶着天大的骂名,也要在沈府照顾母亲!你若想要赶我走,除非娘的病好了,明言不要我服侍了!否则,你就死了这条心!……”
沈沐是真的要气炸了!
要等娘的病好了?卢国候府请来的太医都瞧过了,说是老太太只能静养,若是想要恢复如初,最多只有五成几率!
要等娘明言不要她服侍?要是娘能开口了,那就更不可能会放她走了!
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