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菊英正挺着大肚子在车间配酒药,她是酒厂的技术工,酿酒最关键的一道工序加酒药就是她负责。
钟梅英也在车间,她们俩见到思思开心极了,钟菊英不慌不忙地把手头工作做好,这才慢腾腾地走了过来,钟梅英还得去车间盯着,冲思思歉意地笑了笑。
思思小心地扶着钟菊英去了办公室,待钟菊英坐下后,思思倒了杯水给她喝,见她那大腹便便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说道:“菊英,我看你还是等生完孩子再来上班吧?身体最要紧。”
“不用不用,我的工作又不累,每天就只要去车间配配药,其他时间就都是在办公室里坐,比我以前在家里还轻松呢!哪里需要休息了?”
钟菊英有些不好意思,每天这么轻松还能拿八十多块的工资,让她觉得很是心虚,觉得自己是没干活白拿钱了,也是以钟菊英把思思交待的事情牢记在心,就怕出了差错对不起朋友。
看到钟菊英那一脸难为情的样子,思思不禁好笑,也不再说让她休息的话了,农村人似乎没有休产假的概念,将孩子生在田头的事经常会发生,是以,钟菊英一脸‘生孩子还需要休息’的表情一点也不奇怪。
“你这肚子看着快要生了吧?”思思盯着那尖尖的肚子,看得胆战心惊。
“嗯,预产期是下个月底。”提到孩子钟菊英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一脸幸福。
不过她随即又担忧地说道:“思思,我这生孩子至少得休息一个月,那这些酒药怎么办?让谁来保管啊?”
这个问题她纠结了许久,也有些后悔自己这么早怀孕生子,给厂里带了麻烦。
思思笑道:“不用担心,我早已经想好了,我爹爹会过来接手你的工作,你尽管安心去生孩子吧,多休息几个月。把身体养好了。”
这事贺学文和田满银早就已经商量好了,配酒药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关键在于人的忠诚度,要说忠诚。还有谁比田满银更忠诚呢!
钟梅英气乎乎地走了进来,一进来便拿起钟菊英的茶缸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杯水,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怎么?谁给咱们梅英气受了?”思思笑着问道。
“还不是.....”钟梅英本来是气乎乎的,可是瞟了一眼钟菊英后,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没什么,就是车间的工人有些偷懒,我和他们争了几句。”
思思猜得出来,钟梅英嘴里说的人应该是和钟菊英有关,她怕钟菊英担心这才硬忍住没说出来。
钟菊英却并不是傻瓜,她一看钟梅英的脸色就知道是谁了,不禁叹了口气,小声地问道:“梅英,是不是我婆婆又不认真干活了?”
钟翠玉是酒厂的包装工,就是在成品酒瓶上贴上贺家酒的标签。工作很轻松,不过工资也不会太高,一个月挣个三十来块钱,村里很多上了年纪的妇女都喜欢干这活。
钟翠玉这人其实也是个手脚麻利的妇女,只是她全身的毛病也不少,嘴碎、势利、自作聪明。
因为儿子儿媳是老板眼前的红人,再加上娘家父亲又是村里的村长,钟翠玉在厂里便有些看不起人了,总爱拿出一副二老板的派头,平时就连钟梅英也不放在眼里。
不把车间负责人放在眼里的直接表现就是不听从指挥了。包装小组也是有小组长的,小组长正是田平贵的姆妈楼金凤。
钟翠玉平时就不爱听楼金凤安排,事事都和楼金凤对着干,你让她往东。她偏要往西,好几次气得楼金凤都要冲上去和她干仗,还是在钟梅英的劝解下才忍下来。
钟梅英是看在钟菊英的面子上才对钟翠玉多加忍耐,明里暗里也说了她好几次,可是钟翠玉仗着自己是长辈根本就不听,依然如故。而且还愈来愈嚣张。
今天也是因为一点小事钟翠玉和楼金凤吵了起来,钟梅英闻讯便赶了过去,把两人劝了下来,再看到钟翠玉那张狂的样子,钟梅英也来火了,便沉着脸喝斥道:
“三姑,你这么几次三番地闹事究竟是想干什么?当这里是你自己家吗?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这一说可不得了了,钟翠玉索性就开始耍无赖了,口口声声说钟梅英心大了,把自己当厂里的老板,说到最后甚至还污蔑起钟梅英是不是想做老板娘。
钟梅英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哪里禁得起这种辱骂,当下便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气哼哼地跑了回来。
钟翠玉见把车间的一把手都骂跑了,越发得意,也对其他人更加没看在眼里了。
楼金凤对她这个轻狂样很是看不上,也懒得再管她,冲她啐了口便去安排其他人干活了。
钟梅英此时已经气消了许多,见钟菊英问了起来,有心想说不是,可是实在不想甘心再替钟翠玉隐瞒下去了。
以前她是看在钟菊英的面子,又加上钟菊英怀孕了,怕好友有心结影响身体,这才把钟翠玉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只希望钟翠玉自己能够改正。
可现在看来,真是自己痴心妄想了,钟翠玉这个样子哪是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