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十分丰盛,蘑菇蛋汤,蘑菇炒肉丝,马兰头炒肉丝,红烧鲫鱼,荠菜赵老太用水氽过,放在水里泡着,准备第二天包饺子吃,田思思刚才撒娇说要吃荠菜肉馅饺子,疼宠孙女儿的赵老太当然是二话没说答应了。
吃饭时田思思特意问起了钟菊英,“爷爷,娘娘,爹爹,姆妈,那个钟菊英看着好可怜,这么冷的天只穿着破了个洞的单裤,脚上的鞋子还是单鞋,前面的大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我看着都冷。”
赵老太听孙女儿提起这个钟菊英,一时没想起来是谁,还是朱艾青一旁提醒,“就是那个钟拾根和赵满秀的小闺女,她家是富农,日子过得挺苦,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一件棉袄都拿不出来。”
“赵满秀?和我同一个村的赵满秀?这个赵满秀不是挺能干的呀,怎么会过得这么苦?”赵老太算是有点印象了,说起来这个赵满秀还和她算是亲戚,赵满秀的姆妈排起来是她出了三代的表姐,论理赵满秀得叫她一声表姨娘。
朱艾青因是村里的妇女队长,对村里的家长里短最是清楚不过,当下她叹了口气,把这户人家的情况说了,“论理这家日子不会过得太惨的,虽然是富农,可钟拾根和赵满秀都是能吃苦的人,家里孩子也就三个,大女儿去年出嫁了,嫁给了邻村的一个鳏夫,二儿子和守华同年,小的就是这个钟菊英了。”
“前几年钟拾根不知怎么就得了痨病(肺结核),不能挣工分不说,还得每天吃药,后来实在是吃不起药了,赵满秀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偏方,每天弄两个“清尿蛋”(用童男的小便煮熟的鸡蛋,可以医治肺病和腰病)给钟拾根吃,家里鸡生的蛋都被钟拾根吃了,不过听说这效果还不错,钟拾根倒是没厉害下去,只是不能干重活,家里全靠赵满秀和儿子支撑着,日子过得极苦。”
朱艾青边说赵月半边抹眼泪,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外甥女竟然会过得这么苦,当年她和赵满秀的姆妈做姑娘时感情是很好的,没想到她连表姐的女儿过得这么苦都不知道,真是对不住表姐啊!
田思思心内一喜,正好可以用娘娘亲戚当借口,当下便说道:“娘娘,你别哭了,要不我呆会把我不穿的旧衣服和鞋子送些给钟菊英?”
“不行,她家是富农,要是和她家来往得太密切的话,会被人拿来做话题的。”朱艾青立马反对。
“那我偷偷地送,不让别人知道不就行了,姆妈,为什么钟菊英家过得这么苦,她家还是富农呢?”
朱艾青:“.......”
老爷子笑了,表态道:“行了,阿囡你要是想照顾钟菊英就照顾吧,只一点,不可以被人发现。”
朱艾青不赞同地喊了声老爷子,赵老太擦了擦眼泪,有点愤愤地说道:“没啥大不了的,我们清清白白地做人,怕什么?咱们大人不好出面,就让阿囡偷偷地去送好了,就算是被人发现,也可以推说是小孩子不懂事。”
田思思笑嘻嘻地答应了,朱艾青叹了口气,公婆都不反对,她再唱反调也没用了,只得再三叮嘱田思思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可以让别人抓住话柄。
赵老太是个急性子,她一吃过饭便去收拾旧衣服和旧鞋子了,以前是不知道表外甥女过得不好,现在知道了她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她可不怕别人说自己与富农来往,因为有着老爷子的特殊身份,赵老太底气非常足。
田思思也回自己房间找出了一件原主穿过的旧棉袄和旧棉裤,还有一双旧棉鞋,看钟菊英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洞,哪里还能保暖呢?楼上赵老太也找出了一些旧衣物,用一个包袱皮包好,让田思思送去钟菊英家。
田思思领命而去,临走时赵老太还喊了声,“别忘记把包袱皮拿回来啊!”
“知道了!”
田思思扛着一包衣服去找田新华了,她连钟菊英家在哪都不知道呢?再说她还要找田新华商量酿酒的事情,田新华刚吃过饭,田思思也没进去,她在外面招了招手,田新华便溜了出来,见她扛着个大包,笑眯眯地看着她。
田思思也没藏着掖着,就直说要给钟菊英家送点衣服,田新华当然知道钟菊英是谁,钟菊英的哥哥钟寿良和四哥田守华同年,不过钟寿良早就缀了学,现在是家里的主劳力,是个挺能吃苦的后生,就是时运不济,要不然也能有一番大作为。
田新华没想明白阿囡怎么会和钟菊英扯上关系的,她不是和钟玉英向来要好吗?
“阿囡怎么想起要帮钟菊英了?”
“我就是看着她挺可怜的,我看咱村里就属她穿得最差,全身都是冻疮,抖抖缩缩的,看着就难受。”
“那你以前还说钟玉英可怜呢!怎么这会不帮钟玉英了?”
“不帮了,我和钟玉英绝交了。”田思思干脆利落地回答。
这下田新华倒是真吃惊了,先还以为是田思思说气话,不过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倒不像是假的,难怪这几天都没见阿囡和钟玉英在一起,这样也好,钟玉英那个人心思太深,阿囡和她在一起只有被算计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