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被围攻的第二天,气氛反倒没有第一天那么紧张,许是昨天的一场大胜带来的信心,许是被太子殿下运筹帷幄的手段所折服,总之,笼罩在所有人心中的不安都被纾解了不少,今天的城楼之上,除了李弘和政事堂的一干大佬,其他的朝臣并没有跟上来。
毕竟长安城的机器不可能因为刘仁轨的到来而完全停摆,安抚百姓,调集后勤,需要忙的事情并不在少数!
只是城楼上的李弘却是没有一丝的喜色,反倒是脸色十分凝重,而一旁的许敬宗更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殿下,敌军已然开拔!”
王方翼脸色肃然,站在李弘的身后沉声说道。
不出意料的是,刘仁轨果然没有死心,看着大军一步步朝着长安城压上来,李弘的眉头更加皱紧了几分。
许敬宗的确说的没错,刘仁轨乃是沙场老将,断然非那么容易就能够对付的了的,昨天能够暂时将其逼退,不过是占了有心算无心的便宜。
如今大军经过一夜的休整,军容军姿虽然没有恢复到鼎盛之时,但是却和昨天不可同日而语,单单从排列的军阵之上,就比昨天要齐整的多!
前方的将士们手持盾牌,一步步稳步推进,其后则紧跟着步兵,想要向昨天一样用火箭加上骑兵冲击的法子,只怕会收效甚微。
而且最紧要的是,因为长安城太大的缘故,外部并没有开掘护城河,防御则是靠着厚厚的城墙,这就意味着刘仁轨的麻烦将会大大的减少,虽然仍旧难以攻上来,但是若是不惜一切代价,用将士们的性命来填,却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念至此,李弘的脸色越发阴沉,如今的刘仁轨可谓是穷途末路,那些将士们的性命,恐怕早已经不被他放在了心上……
“殿下,石块和滚木已然备好,大军若是压上来,必然会被将士们压退!”
王方翼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嗯,切记不可用火油!”
望着远方越来越近的大军,李弘淡淡的吩咐道。
刘仁轨可以不在乎这些人的性命,但是他却不能,现在乃是初秋,火油点火必然会对将士们造成严重的伤亡,所以权衡之下,李弘还是选择了稳妥的石块和滚木,虽然会对攻城的将士们造成伤势,但是总算不是致命的。
好在他们此战并非是要将对方歼灭,而是要将他们拖住而已……
虽然作用不大,但是城楼上的火箭仍旧在一轮一轮的射下去,毕竟这是李弘现在唯一能够动用的措施了。
大军还在稳步推进,丝毫没有受到干扰,距离城墙越来越近,李弘可以清楚的看到,攻城梯已经在他们的手中虽时准备好。
而他背后的王方翼也是身体紧绷,脸色肃然,面上一片肃杀,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随着大军到达距离城墙二十步的距离,王方翼毫不犹豫的挥下了自己的手。
“放滚木石块!”
城墙之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兵士们立刻将手中的石块和滚木朝着城墙外砸了下去。
可是刘仁轨的大军也并非等闲之辈,这种场面在高句丽时见过不止一次,并没有丝毫退避慌乱的神色,而是顶着墙上掉下来的石块架起手中的攻城梯悍然往上冲……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虽然下面的将士们悍不畏死,但是李弘毕竟没有使用可以杀人的武器,加上对方人多,可谓是源源不绝,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胶着当中。
“将军,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兄弟们必然会伤亡惨重的啊!”
军阵后方,刘仁轨立于马上,脸色一片阴沉,而他身旁的两名副将却是看不过眼,开口求道。
虽然他心中对于这些将士们的伤亡早已经不在乎了,但是眼见下面的将官情绪越发的激动,刘仁轨的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
眼见场面的局势越发胶着,自己的兄弟们伤亡越来越多,终于有两个将官忍不住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恳求道。
“将军,不能再打了,撤军吧!”
紧接着,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个将官皆是如此恳求。
不料刘仁轨的脸色难看,眼中却是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顿了顿,方才说道。
“传令撤军,大军撤回营地休整,安置伤员,两个时辰之后再战!”|
说罢,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勒马头,转身便离开了。
而他身后的将官则是如蒙大赦,立刻起身上马,传令收兵去了……
…………
城楼上,李弘这边却也在为局势而感到焦心,虽然现在长安城被攻陷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看这个势头,刘仁轨分明是想要用人命来打开一条缺口。
一念至此,李弘就想提剑杀了他,要知道这些将士们,不仅仅是他的袍泽弟兄,还是平定高句丽的功臣,如果不是这场意外,他们应当高高兴兴的等待受封,而不是在此处用性命和自己的同族搏杀。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刘仁轨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