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暗暗握紧了袖袍中的手,骨节发白,面色上却从容淡定。
既然没有人说话,自然便是默认了,张文瓘继续审理道。
“周国公请看,这是平康坊的掌柜和伙计们的证词,指认周国公指使他们四处掳掠女子,又卖向各大青楼和大户人家的证词,你还有何话说?”
张文瓘抓起手边的一叠证词,便让旁边伺候的小吏递到了贺兰敏之的手边。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贺兰敏之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一咬牙,推开那证词,冷冷的说道。
“好,本官便让周国公心服口服!传平康坊掌柜及伙计!”
张文瓘冷笑一声,说道。
“张大人,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审如何?”
这次却是一直笑眯眯的许敬宗说话,倒叫李弘一阵偷笑,终于熬不住了吗?
既然你们不让我传召,我还就非叫他们上来不可了。
“许相此言差矣,天色尚早,何况案情已经渐渐明朗,想必几位大人也不介意为了查清案情多熬一会!”
“殿下……”
许敬宗面露难色,似是挣扎了一会,不过下一刻,李弘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狡黠,当下暗道不好,难道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掉坑里了吗?
此刻刚刚下去带人犯的小吏却是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大人,牢里的人犯……上吊自尽了!”
“什么?!”
张文瓘惊得站了起来,失声叫道。
果然来了!
李弘抿了口茶,心中一阵后怕,什么上吊自尽?分明是被人灭口了。
恐怕没想到在大理寺的重重防卫之下,竟然还有人能够杀人,李弘不用猜也知道,对方的手段不止于此,肯定还有后招。
“哦?人犯全都死了吗?”
刘仁轨急声问道。
“没……没有,小的们去的时候,那掌柜的刚刚上吊,七手八脚的就给救了下来!”
好手段!
李弘不由地在心中叫了一声好,表面看上去,若是这些人都死绝了,张文瓘手中的口供就成了孤本,没人可以再推翻它。
可对方既然能够在大理寺杀人,伪造一份口供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在那些死者身上搜出翻供的证词,怕是连张文瓘都要拖下水,诬赖一个刑讯逼供的罪名。
而且这次的对手倒是聪明,留下一个活口,李弘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活口是用来翻供的,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既然没死,就把人给带上来吧!”
周允元一脸的惊愕,缓了一会说道。
不多时,那名掌柜的便被带了上来,脖子上有一道红红的勒痕,头发蓬乱,狼狈至极。
“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没杀人呀!”
那掌柜的一上堂便“咚咚”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额头见血,哀声说道。
果然,这小子翻供了!
“你个混账,大人没问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贺兰敏之本来一脸得意的瞪着李弘,听见这个掌柜的说话,一脚便踢了上去,疼的那名掌柜的捂着肚子惊愕的看着贺兰敏之。
看着眼前这幅奇怪的景象,李弘隐隐间明白了什么,站起来声色俱厉的说道。
“贺兰敏之,这里是大理寺,谁许你滥用私刑!”
李弘冷冷的看着贺兰敏之,眼中带着一丝了然之色,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心,不过这阴差阳错之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被李弘用这种眼光看着,贺兰敏之的脸上又开始火辣辣的疼,又想起刚刚的两巴掌,顿时站在一旁不敢再说话了。
“张大人,孤有几句话想问,不知可否?”
李弘是监审,本来并无问案的权力,可李弘话里的语气却是冷峭逼人,仿佛谁敢阻止他,立刻就会翻脸一样。
许敬宗揪着小胡子,皱着眉头思索着,他总感觉太子的表现不大对头,可那人明明说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无论是谁来问,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是许敬宗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太子殿下此次回京给他的变化太大了,翻云覆雨,好像什么事到了他手里,就必然会起波折。
所以打心底里讲,他是不愿意让李弘插手的,许敬宗正欲说话,却见张文瓘抢先一步说道。
“不妨事,殿下请便!”
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生生的咽了回去,毕竟张文瓘才是主审,不好一再驳了他的面子,何况这大庭广众之下,李弘也动不了什么手脚。
而这边,李弘却是已经开始询问。
“你就是平康坊的掌柜的?”
“是。”
那掌柜的仿佛是被贺兰敏之的一脚踢的呆了,愣了一会才回答道。
却见原本温和的李弘突然之间声色俱厉。
“你可认罪!”
许敬宗眼皮猛地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