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东宫,天色已经晚了,可裴氏却仍旧一身素色衣裙,在内宫中等着李弘回来。
叫李弘有些感动,也有点心疼。
“你身子刚好,要多多休息,如今已经入了秋了,夜寒,你要小心身子。”
握住裴氏的手,李弘关切的说道。
“殿下……”
裴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柔柔的说道,语气中带着点点的焦急。
“妾身的身子没事,只是今日听宫人们说,殿下为了妾身遇刺之事大动干戈,还责打了周国公和六弟,此事若是传到父皇母后耳朵里,难免会对殿下有不好的影响……”
看着裴氏一脸关心的模样,李弘不由地苦笑,这个傻丫头,总是会胡思乱想,伸手把裴氏搂进怀里,轻轻的点了点裴氏小巧的鼻梁,李弘轻声说道。
“外朝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既然那些人敢动手,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说着,李弘的眼中露出一丝锋芒。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些可怕了,李弘低下头,和煦的瞧着裴氏吹弹可破的俏脸,带着戏谑的笑容说道。
“谁叫他们伤了咱们的太子妃娘娘呢?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然后给父皇母后添个白白胖胖的皇长孙,他们一定比什么都高兴。”
“殿下……”
裴氏俏脸发烫,小粉拳捶打着李弘的胸口,娇嗔道。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政事堂便炸开了锅。
今日本不是他轮值,是以许敬宗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眯着小眼睛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回味着昨晚那个胡人女子的风情。
不多时便有下人跑进房中,说是政事堂出了大事,吓得许敬宗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穿好了衣物,许敬宗连饭都顾不上吃,便急忙赶到了政事堂。
只是眼前的情景却让许敬宗哭笑不得。
只见政事堂门前,一名威风凛凛的老大人抱着一杆形似长枪的兵器,大喇喇的坐在门口。
一干宰相除了许敬宗之外都已经到齐了,只是这几位宰相都无奈的站在门前,小心的伺候着门前的这位老大人,脸上皆是无奈之色,眼见许敬宗赶了过来,皆是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怎么惹上了这尊大神,许敬宗心下暗暗叫苦,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一礼,许敬宗笑着道。
“今日李师怎么有心情到政事堂来?外面风大,来人,快把老大人扶进去!”
却见那位老大人好像没听见一样,闭着眼睛似在假寐,旁边的一干人等犹犹豫豫,不敢轻动,过了片刻,中书舍人高仲舒凑到许敬宗身边,低声说道。
“今日一大早英国公便来了政事堂门口,死守着不走,说是……说是要自己上前线去。”
怎么会惹到这位大神?许敬宗想起前一天政事堂的争论,不由得心下一沉,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叫道。
“李师?”
许敬宗虽是文臣出身,可早年间却是在李绩门下呆过一段时间,叫一声李师也算合理。
这次李绩倒是没有无动于衷,反倒是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说道。
“延族来啦?快过来,那风大,不要着凉了。”
许敬宗,字延族。
这儿是风大,可您倒是让开地方让我们进去啊,许敬宗一边腹诽,一边恭敬的走到了李绩身边。
“呃,李师今天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李师不高兴了?”
眼看着李绩一点让开的样子都没有,许敬宗的头上开始冒汗,时候已经不早了,政事堂还压着一大堆的奏折没有处理,可不能继续在这耽搁了。
是以明知道李绩是来兴师问罪的,许敬宗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
“哦,没什么,老夫是听说国库吃紧,连前线的将士们吃饭钱都凑不够,所以决定亲自披挂上阵,不过老夫没什么银子,就这个陛下御赐的这个玩意是铜铸的,还值点钱,现在打算卖了换点钱支援将士们。”
李绩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的说道。
许敬宗仔细一看李绩手中的东西,吓了一跳,那玩意哪是什么长枪,可不就是李治御赐给英国公府的斧钺。
这玩意您老人家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拿了出来,还卖了?有人敢买吗?私藏斧钺,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过既然李绩连这东西都拿了出来,看来是动了真火,许敬宗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那些老家伙都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了。
李绩扛着斧钺过来,谁敢碰他?那是大不敬之罪,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人担待得起。
看来李绩确实是为了前日政事堂关于大军粮草的事兴师问罪来了,许敬宗只好苦笑着说道。
“李师,咱们有话好说,先进去行不行?”
许敬宗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用过这种祈求的语气说话了,不过眼前这个主可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发起疯来连皇后娘娘都忌惮三分,何况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