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面包慢腾腾地向前晃悠,载着龙一往家中驶去。
每次赶飞机,他都直接把车开去机场,完事了再从机场开回市里。但龙一从不去航站楼停车场——机场附近有个烂尾工程,龙一每次都把车开到那个工地里,然后甩给看门老头两包烟做酬劳。算下来比坐机场大巴便宜得多。
小面包回到市里已临近午夜,龙一婉拒了周媛请自己入住云水酒店的建议,当天就搭乘航班离开成都。他并非由于和姜瑢之间的小摩擦而不愿留在那里:靳雪一直围着那二世祖转,看都不看自己,这一点龙一着实接受不了。尤其当她对着姜瑢低眉浅笑时,龙一满脑子都是暴起杀人的心思。
他也没有告诉周媛姜瑛可能被绑架的推断,毕竟所谓的跨国卖春组织太耸人听闻;周媛临近手术,这种消息足以令她肝胆尽碎。何况还有宇文娜那条线,再经不起推敲也比子虚乌有的绑架靠谱。
出租房里一片昏暗,司马高达撮着大肚子坐在饭桌前,正抱着一盆泡面狼吞虎咽。屋子里被他折腾得满地狼藉,完全看不出曾经打扫过。
“我才出去一天,你就搞得跟遭殃军似的。”龙一不满地说,“不是把肯德基和外卖的电话都给你了吗,怎么还啃泡面?”
“肯德基太油,外卖太贵。还是泡面实惠点。”司马高达塞了
龙一哑然失笑,阴阳怪气地指着司马高达手边的外星人:“你买这个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替我省钱?”
他开了两听啤酒,坐到司马高达旁边:“这两天没去酒吧?你喝多少挂我账上就行了。”
“没那个心情。”司马高达吸掉最后一根面条,“靳雪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龙一一听靳雪的名字就来气,眼前晃来晃去尽是姜瑢的星目剑眉:“她要陪周阿姨做完手术——你一天不惦记我的妞是能死还是怎么着?”
“我可什么都没说。”
龙一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再多谈和靳雪有关的话题:“说正事吧:宇文娜的事有结果了吗?”
司马高达推开饭盆,胖手胡乱抹了两下嘴巴:“有是有了,但你要先保证不发火。”
“已经在成都气饱了。”龙一疲惫地点上一根烟,机场离家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一天跑个来回还坐了两次飞机,确实有些累了。
司马高达把外星人摆到他面前:“宇文娜在五金高中登记的那个号码,三年前就停机不再使用了。”
龙一点点头:对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各大运营商明争暗斗,手机厂商又年年推新款,机主换手机换号码是常有的事。龙一的点好号码也是小米上市后买的绑定套餐,虽然只用了不到两年,但已经算久的了。
他跟司马高达碰了一个:“登记信息还能查到吗?”
“黑了下通讯公司的内网,7年前登记人的信息还在,但不是宇文娜。”
龙一不自觉皱紧了眉头,他倒没有想过机主不一定是本人这种事:“那是谁?”
“是一个叫任彬的男人。通讯公司只留了身份证号码,没有照片。所以我又黑了市政的公网服务器,然后找到了这个。”
司马高达抱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一个留着贴皮圆寸的男人正低头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肩部线条滚圆健美,脖颈处的肌肉居然顺着后脑直抻下来。
“这是一家名叫‘TNT’的健身会所的会员资料。健身房大都实行会员制,每一张卡都像银行卡一样不可重复。客户办理会员卡时,要在前台留下即时影像登记备案,防止卡被盗刷。”司马高达为龙一解释,“资料显示,这个叫任彬的人05年中在‘TNT’办理了一张年卡,每周打卡三到四次,还通过健身房购买过蛋白粉和训练器材。但06年3月过后,他再没有打过卡,也没有办理续费。”
“哦?”龙一本来已临近放弃希望,但司马高达的最后一句话勾起了他的兴趣。“又是一个在姜瑛失踪前就玩消失的?”
司马高达摊摊手,默认了这个说法。
“有住宅信息吗?”龙一又问。
“住址估计是身份证上的,在浙江呢。”
“好吧。”龙一仰头喝干剩下的酒,一个投射稳稳扔进靠墙角的垃圾桶。看来想通过这个叫任彬的壮汉去查宇文娜不太可能了:首先他没法确定任彬和宇文娜一定认识——08年以前,手机用户实名登记制度还没有彻底落实,很多通讯公司的业务员为了保证销量,经常会找熟人登记代办,然后当成业绩报给公司。所以不排除宇文娜用的是这种“销售”过的号码。其次,即使两人认识,比如同在健身房运动,龙一也不敢冒然断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市里上百万人口,某一时间段内有人同时离开是完全成立的。何况龙一做过的奇葩推理已经太多了,不少这一个。
座钟轻响了一声,龙一应声抬头,已经是凌晨一点。于是他立刻催促司马高达洗漱睡觉——死胖子天天熬夜,龙一生怕他哪天一个不小心猝死在电脑跟前。
上床前,龙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