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复苏,彼此间的陌生渐渐消失。姐弟俩很有默契的握紧了牵着的手,都不说话。
走了不知多久,甘琳看到前方出现一道亮光,欣喜的说:“到了!”
甘云振永远记得这一刻,那一道光映亮的她的脸,美得让他快要窒息。
哪怕在后来误会她的那些日子里,也告诉自己,能笑得那么美的姐姐,心不会丑恶。不管楼晓晓如何挑拨,他都坚持不肯报复甘琳。
甘琳站住,对小堂弟严肃的说:“姐有大事要办,你就在这里等着,要是天黑了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回家,告诉我爹不用等我。”
甘云振挠了挠头,坚决的说:“我也可以帮忙。”
“不行,给我爹报信也很重要。”甘琳随口扯了个理由,留下小堂弟,独自爬出了山洞。
山上荆棘丛生,甘琳爬出洞口,发髻被挂散了,衣衫也挂破了,她索性就钻进荆棘丛里,贴地往上爬。
过了,从她的角度,能仰望上方一块像凶兽的石头,还听到有人声传来,心情蓦的紧张起来。
那块石头下方,应该就是奚樵所寻找的凶地,隔了好远,她都能感到连空气都透着腥腐的死气,越发的小心起来,只是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她有所感应般猛的抬头,赫然看到……奚樵!
老天,她被奚樵盯上了!
那个魔头站在那块像凶兽的石头上方,俯视下方,风中猎猎展动的大红外袍,华贵,张扬,浓烈,如血染,衬得他有如行走在世间的血修罗,嗜血,杀气腾腾。
这个瞬间,甘琳觉得周围都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有如坟场。
冷汗,从全身的毛孔里渗出来,汇聚,浸湿了她全身的衣衫。
她想逃,却一动不能动,非常别扭的仰视奚樵,也没注意旁边有一名锦衣卫飞掠下来,粗暴的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带上了那块巨石,她才回神。
近距离见到奚樵,她也迷了一下眼。
那张属于男人的脸,却像戏子般重彩描画,平添了了几分妖异,还有一种颠倒众生的阴柔美!
甘琳闪了一下神,又悚然生惊,再看旁边有一个身上爬满了毒蝎子的大活人,他的嘴里甚至有毒蝎子爬出来。
“蝎子!”
这一幕,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朝旁一跳,撞在城墙上。
危急时刻,人的潜能也会爆发,她的身手也变得敏捷,跟猴子似的一下子抱住一棵树,脚也蜷缩起来,什么淑女形象什么节操的,通通顾不上了。
“你认识本座?”
奚樵声音响起,在她耳边如炸雷,又让她瞬间回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竟然发现她抱着的哪是大树,分明是他的脖子好不好!
完了,要是被秦煜知道,这误会还洗得清吗?
这念头冒出来,又让甘琳把自己鄙视了一下。明明她都拒绝了秦煜,还管他对自己什么看法,真是病得不轻!
“谁病得不轻?”
耳畔传来奚樵阴柔的声音,甘琳才明白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更想找块豆腐砸死自己算了。
对上奚樵这个杀人魔头,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还要管秦煜会不会误会,她是傻啊,还是傻啊!
甘琳心里苦笑一下,退了两步,背贴着一棵大树站着,颤声说:“回大……大……大人话,小女子是,是看了秦知府给了画像。”
死道友不死贫道,秦知府好歹比她的份量重,奚樵也不敢明目张胆弄死他吧。
好吧,就算这阉货肆无忌惮,秦煜也不是省油的灯,自保之力该有吧!
至于说,秦煜会不会事后算账,她真的顾不上了。
怎么看,秦煜都没有奚樵危险,这一点,她有把握。
不过,奚樵跟秦煜的眉眼轮廓还真像啊,真想洗掉这阉货的妆看一看。
生死关头,甘琳很奇葩的又一次闪了神,眸里不自觉的带出一丝丝好奇的意味。
奚樵微怔,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也没有见惯的厌恶、惊惧、鄙夷、谄媚等情绪,竟然是……好奇!
这世上,居然还有个女人对他好奇,得是有多强大的心理?
他轻咳一声,阴戾的问:“秦煜知道本座来了?”
甘琳立马狗腿的把秦煜卖了个底朝天:“秦大人微服私访,来到江东县就住在小女子家。哦,小女子叫甘琳,家父是江东县令。大人刚处死的许超,是秦大人好友。秦大人昨晚本来打算让小女子带路前往魏王府,听说是去贺魏王喜获麟儿。不过,半路上,秦大人遭到他嫡母派来的杀手刺杀,受伤坠江,生死不知,小女子只好雇了个牛车自己回家。”
奚樵不说话,只看着甘琳。
明明看着是很单纯的女子,出卖秦知府,来讨好他这个权势更大的锦衣卫少督公,是趋吉避凶,也是人之常情,可直觉又让他断定她不简单。
唔,有趣!
他眼亮了,像发现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