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岸边。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枪,不仅是渡船上的船客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连岸边,因为花想蓉乱撒银子而分散四处的人群,也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定在原地。
这些人,有知道长枪来历的,正一脸惊惧,也有如剑晨一般并未听过黑龙会大名的,此时除了好奇之外,也是被这一枪之威震慑地不敢动弹。
“他爷爷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乱丢?”
渡船上,离剑晨三人不远的地方,有一身高八尺,手持齐眉短棍的光头壮汉,在抹了一把冷汗之后,怒骂出口。
他一声怒骂,本想着定然应者如潮,却不想,整条船上,竟然无一人附和于他。
更有甚者,看向这壮汉的目光像是在看着白痴。
壮汉一愣,旁人的目光看得他好生不自在,只是此人看起来也是个脾气暴躁的主,也不去想为何旁人的反应会如此反常,反而暴怒喝骂道:
“看什么看,被人欺到头上了连吭也不敢吭一声,都是些胆小如鼠的家伙!”
终于有人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兄弟,希望等会你还能如此硬气。”
壮汉怒哼道:“有何不可?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在捣乱,哼哼,爷爷的齐眉棍可也不是吃素的!”
他声音洪亮,不光船上,就连岸边也有不少人将他的呼喝听进耳中。
“好一条汉子!”
岸上的人中,也有搞不清状况的,闻言,忍不住高声叫了个好,还冲壮汉遥遥比了比大拇指。
终于有人附和于他,壮汉的目中掩不住的得意,向那讥讽他的人示威般扬了扬眉毛。
却不想,那人不气反笑,手指往岸边一指,笑道:“喏,捣乱的人来了,快叫你的齐眉棍去吃肉吧。”
他这一言,船上所有人立时齐刷刷地往岸上看去。
咕咚——!
壮汉也回身去看,待看清岸上的情况时,脸上表情一僵,好半晌,方才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离渡船约摸有七八十丈远的地方,数匹快马正狂奔而来。
当先的一个,竟然也是个光头大汉,油亮亮的脑门在阳光下分外显眼。
而令壮汉脸色僵硬的,自然不是那颗光头,而是马上那人雄壮的身躯!
船上这位壮汉的身材已然很是壮硕,他的一条胳膊比安安这等身材娇小的女子的大腿还要粗上几分。
然而再看向正狂奔而来的光头大汉,由于骑在马上,身高倒是不好估量,但他精赤着上身,如铁铸般的肌肉棱角分明,纵然隔得老远,一股凶悍之气也已传了过来。
这大汉跨下的骏马口角处已有丝丝白沫渗出,看来已是不堪负荷大汉的体重。
就只是这么粗粗地一看,船上的壮汉心中就已凉了半截,来人,竟然比他还要魁梧了一整圈!
剑晨看得也是暗暗心惊不已,轻声对安安道:“这人就是黑龙么?果然好强的力道!”
从船上看到黑龙的时候,他已经策马狂奔而来,也就是说,这一枪击中船锚之时,他的人应该还要离得更远。
如此之远的距离,剑晨自问自己就是拼了老命,也不可能把长枪丢得这么远。
安安轻轻点头,面色有些凝重,道:“强的不止是力道,还有准头,一百来丈的距离,咱们就是看,也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
剑晨深以为然,眉头一皱,接道:“而他竟然能准确命中船锚上的小圆孔。”
高手!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说话间,黑龙已经渐渐逼近岸边,而他跨下那匹已然口吐白沫的马儿终于也到了极限,马脖子陡然往前伸到了极致,发出一声呜咽的哀嘶,两只前蹄在疾速奔跑中突然向前一跪。
眼见着就是个人仰马翻的结局。
船上的壮汉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心想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蛮子,这一跤跌下来,他能不能爬起来都是未知数,还怎么耍横?
岂料他的笑声还回荡在口中,那岸上的黑龙在前倾的马背上重重哼了一声。
却见他双腿在马蹬子上重重一踩,借着身体往上的时机,右掌又狠狠在马背上拍了一记,他铁塔般的身躯便以这一掌之力腾空而起。
可怜他跨下那匹马儿本就力竭,摔倒前又受了他势大力沉的一掌,顿时再也发不出声音来,马头一栽,轰然摔倒在地。
惯性的作用下,松软的泥沙岸边被拖出了一道既长且宽的红黑色痕迹。
咚——!
马儿暴毙而亡,黑龙的身躯也从空中重重落了下来。
烟尘漫天。
所有人的心,都在黑龙落下的那一刻,仿佛被人用鼓槌狠狠在心头猛敲了一记,震得心胆皆颤。
地面上,一道魁梧壮硕的身躯傲然而立。
以他的脚掌为中心点,松软的泥沙地面被他落下时的重量,生生砸出了个五尺成圆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