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医学院分成南院和北院,七六级进入临床课程后从南院搬入北院。由于七七级高考推迟了半年,南院两个年级七七级和七八级入学时间其实只相差半年。
北院内有一个美丽的月亮湖,湖畔绿树花草、红墙白桥,好一派仙境般的江南园林景观。
第二个学期开学不久学校组织同学清除湖底淤泥,并设定每日工作量:男生每人十六筐,女生每人十筐,完成一筐发给一个小竹签。
柳青和田靖共抬一筐,另外两个女生抬一筐,成双成对结伴劳动。第四趟走了一半,只有柳青一人还能坚持。
田靖不顾平日少女的矜持,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另外两个搭档女生随即坐在田靖身边,其中一个哀怨道:“天哪,还有十七趟!”
田靖说:“受不了,实在受不了。明天我要找人帮忙,雇个民工。”
柳青说:“不行,年级领导知道了不好。”
“只要完成定额,管得着吗?”
弯弯的湖面上沸腾着几百名学生,柳青早上一到工地就从人群中辨认出同跃。无数次见过他劳动的样子,那身姿太熟悉了。柳青一直追踪同跃,估算此时他的定额至少过半。她心中有了个主意,对同伴们说:
“要不要找男生来帮我们。”
田靖不信:“他们自己都阿弥陀佛,谁会来帮咱们?”
三天劳动期间年级给每位同学每天补贴两毛钱菜票,可以在食堂小灶卖些荤菜加餐。柳青说:“我们用年级发的菜票去换五个签,愿意吗?”
田靖说:“有这等美事,要是有人干,我愿再加两毛钱。”
“我也愿意。”另外两个女生也赶紧附和。
柳青很快找到同跃,他光着脚丫,一人肩挑两个空竹筐来到几个女生跟前。
“不用,不用,”听了女生们的交换条件,同跃连声拒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竹签:“这些都给你们。”
第一反应过后,心里却在后悔,同跃太希望能得到那些菜票补助,毕竟是年级为学生体能消耗而额外发给大家补充能量的。同跃上大学以前从来没有为吃穿犯过愁,吃肉只挑瘦的。现在很少有肉吃,尤其周日重体力劳动回来后,馋得受不了。别说肥肉,就是猪油他也能当水喝。他需要养活一个弟弟,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好几次,同跃被同学从小炒部端来的炒菜肉香馋得受不了,想给自己破一次例,打打牙祭,最后还是忍住了。年级发的菜票只能用去小炒,这样就别无选择,吃得也就心安理得。
田靖抓过竹签一数:“我的妈,都十二个签了!”
同跃说:“我来的比较早。”
柳青说:“要不我们接力换手,就在这条路碰头。”
“没问题。”同跃二话不说,一人挑起女生的两个泥筐就走。
几个女生看傻了,同跃哪里是在挑泥劳动,两筐将四个女生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淤泥在他的肩上变成了没有重量的道具,那轻松快捷的步伐好像沙和尚挑担腾云驾雾。接下来每一趟碰头的地点都比上一趟更靠近起点,五个人早早地完成了定额收工。
女生们很高兴,要同跃接受她们的条件,明天再一起干。同跃假心假意地推辞,然后顺水推舟、装得很勉强地接受了年级给他们四个女生发的菜票补贴。
大家早就翘首以待的日子终于来了。入学后的第一次会餐安排在元旦前一天下午,之后是除夕的新年文艺晚会。当时的生活水平很低,多数同学家境贫酸,难有大鱼大肉的美餐。每个星期天早上总有一个老太太手提一篮包子在学生宿舍楼下用南昌话叫卖:“包子哦,热咯!”然而舍得花一毛钱买肉包子的同学却寥寥无几。
与平时吃饭一样以小组为单位,一组一桌,所不同的是同学必须自己提供容器。下午课外活动后,南院两个年级的近千名学生从宿舍蜂拥而出,浩浩荡荡奔向食堂。绝大部分同学手里都拿了一个脸盆,因为脸盆的色彩图案各异,学生队伍变成了一条五彩缤纷的长龙。
2007年底是毕业后整整二十五年。在圣诞节那一周,北美江西医学院七七级同学及家属一百多人在加勒比海的巨型油轮上举行了第一次聚会。当年他们怀揣空空的行囊,带着一股背井离乡的苍凉,远飞地球另一面,去异国他乡打拼。几度风霜几度春秋,历尽艰辛痴心不变,终于工作稳定,事业有成,先后都步入中产阶级,有些同学已是富人。不少同学功成名就,成了名医、知名教授、系主任、研究所所长、杂志主编,包括著名的纽约大学医学院一个很大的临床科室主任。他们当中多人与江医母校保持联系,合作科研,有些人还在母校兼任了院系领导职务。
七七级得天独厚,不仅汇集了中学十多届优秀学生,文ge十多年的人才断档又给他们创造了无限的机遇。国内多数同学都成了学术带头人,多人当上医学院和附属医院的院长、副院长。2005年医学院并入南昌大学,后来南昌大学的党委书记就是江西医学院的七七级毕业生。
北美同学聚会后,建立了自己的网站、电子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