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章名字:
(一)哥哥弟弟;(二)少男少女;(三)首届新生;(四)快乐暑假;(五)成长岁月;
(六)新恋旧爱;(七)实习那年;(八)爸爸妈妈;(九)从医之路;(十)血肉情深
(十一)姥爷姥姥;(十二)亲人恋人;(十三)命系一线;(十四)小刘姥姥;
(十五)舅公舅舅;(十六)悲欢离合;(十七)解开心结;(十八)恩重情长;
(十九)友情事业;(二十)婚爱家庭;(尾声)不再孤单
第一章:哥哥弟弟(1)
春生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自己手里边。
阳光穿透摇曳的树梢照在手心的小硬币上,一闪一闪。小男孩惊喜地盯着硬币,挂在脑袋两侧的耳朵情不自禁扇动了两下。记不起多少次搜索过地面,记不起多少次想象捡钱的情景,只有这一次是真实的。要是五分钱就好了,高兴过后,春生不免有些遗憾。是啊,一分钱能干什么?肯定要用它来买食品,如何充饥几乎支配着春生所有的思维和行动。
四年前不满四岁的他成了孤儿。父母因为翻船淹死,春生被人救起。刚送到县福利院,他就被人领养,去了北坡村。
七十年代初,计划生育尚未成为国策,多数家庭都有好几个孩子。福利院也有不少弃婴孤儿。因为中国延续香火的传统,身心健全的男孩非常稀罕,一到福利院就有人争相收养。
养父养母养了三个女儿后好几年没能生育。养母是福利院院长弟弟的奶妈,因而捷足先登,领养了这个小男孩,并寄予传宗接代的厚望。
春生的好景不长,没有了无后焦虑的养母又放开了生育的闸门,领养后第二年起,连着生了三个男孩,春生成了多余的。家里穷,一天只吃两顿饭,早饭常不能吃饱,接下来整天都饥肠辘辘。
春生个子比同龄人瘦小,眼睛却很大,十分快乐时会不自觉地抖动自己的耳朵。可能是遗传因素加上环境所迫,春生机灵胆大,有着很强的觅食生存能力。从村里大孩子那里学会了采野果;爬树逮住知了用湿纸包裹往火里煨上一会儿就可以吃;偶尔运气好的时候用弹弓射中麻雀,美味一顿;当然最擅长的还是上树掏鸟蛋。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关爱他,保护他,甚至在意他,只能依靠自己。
春生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大,找不到伙伴时就一个人出动。公社甘坡岭的集市五天一次,只要天气还好他就不会错过。集市上别人扔掉的西瓜皮、烂瓜果是可以保障供应的,有时候还会有意外的收获,比方说今天。
一分钱可以买六粒小糖珠或一颗硬糖,但就这么简单、轻易地花掉春生不舍得也不甘心,毕竟这是他人生的第一笔财产。
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主要街道、摊点已是水泄不通。春生一个人慢慢地游荡,不急于去人群中凑热闹。他一会儿瞅瞅地面,期望好运再来;一会儿四处张望,盘算如何最有效地支配他的财富。
巨大的“英明领袖华主席”画板遮住了初夏的烈日,荫凉处有几个小贩摊。村里人称摊主为二贩子,主要贩卖一些自己加工好的方便食品:花生瓜子,甘蔗段等。比如说一根值五分钱的甘蔗,二贩子把外皮刨得白净白净,然后切成四段,中间两长段各卖五分钱,靠根部一小段两分钱,另一小段一分钱,加起来净赚八分。春生看了看几个小摊贩,心里有了主意,快步离开,朝远处的瓜摊走去。
瓜摊在集市外围的一片树荫下面,生意十分兴隆。多数瓜农卖洗子瓜,这种瓜直径约十三至十五厘米,个头虽小,瓜籽贼大。因为种植的主要目的是取籽,吃瓜很便宜,只要一分钱一个,条件是吃完瓜后要留下瓜籽。瓜农吃客各得其所,按当今流行的外交用词叫做双赢。虽然比不上西瓜,中心部位还是比较甜,更不用说酷暑解渴。
春生买了一个瓜,放在石头上。小拳头一锤,脆皮裂开,瓜成两半,一股甜香的气息扑鼻而来。他用食指深入一旋,抠出瓜瓤,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不时有瓜汁溜出男孩的口角,形成细小的溪流,经过下颌与脖子,到达光光的肚皮后很快在那里干涸。用钱买的瓜就是不一样,真好吃,与地下捡的瓜皮有天壤之别。
瓜摊多,吃瓜的更多。瓜农看得不严,也记不清谁是他的顾客,主要靠自觉。常有人不在现场破瓜,对瓜农说一会儿再送瓜籽过来。尽管有不守承诺,一去不返,或仅仅图方便将瓜籽就近扔给别的瓜摊,瓜农可能有一定程度的损失,比起在家里自己费力一个个开瓜取籽还是划算得多。
春生吃完瓜,看了一眼忙着做生意的瓜主,将瓜皮扔掉,左手托着吐出的瓜籽,右手环抱盖住左手从容离去。
春生来到一小贩摊前。摊主是一个小老头,因为生意清淡,正在打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摊贩惊开双眼。一个双手抱拳!老头脑袋急速后缩。春生得意地笑了,老头还以为我和他动拳头。
抱拳唰地张开,里面是一小堆瓜籽。春生问道:“能换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