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秩两千石虎贲将军的剑神王越和秩万石的杨赐谈起官场话来,远不如如今月俸可怜的小吏孔融来的风清水淡。
杨赐的怠慢态度可能是让贵为剑神的王越不自在的原因之一,更多的,还是官场的勾心斗角太过凶险,杨赐一句客套的话,便能让正襟危坐的王越咀嚼出好几种味道,司徒杨公肯定不是表面谦虚那么简单,会不会是嘲讽我?还是话中那人另有所指?亦或是让我学学那人...
看着王越背后已经湿透的衣衫,孔融开始对这个百姓口中的一代剑神觉得有些徒有虚名,一个剑术出神的家伙能因为三公的几句话就这样坐立不安?其实摸不着头脑的还有那个身居高位的司徒杨赐,几次暗示王越说明来意,王越总是犹豫一番,又说出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搞的杨赐开始恼怒王越打搅了自己午后看书的闲情,只是文人风情作祟,迟迟没有发作。
一旁正想着如何使剑招才能虎虎生风的史阿突然眨巴眨巴下眼,似乎来了神,一个转头,正好司徒杨赐看过来,两人眼神交接,史阿武人习惯加上对杨赐本就不满,只是撇过一眼,没有理会,杨赐暗嘲此子失礼,心中也有些不耐烦。
“王虎贲,来我司徒府所谓何事?”
王越听出杨赐口中不善的语气,暗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这氛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怎么说变就变了?你翻竹简也不是这么翻的啊。
“王某人只是听闻司徒才名远播,今日贸然来访确实有不妥之处。”王越拱手,说完顿首。
杨赐是关陇人氏,对关东人本就不感冒,更何况身在辽东的王越还只是武夫,没有什么背景士家,不放在眼里,在杨赐这样的大士家背景面前,还算是抬举了。
杨赐抓住这个空档,摇头笑道,“杨某哪有什么才名可以远播,不过这爱读书的毛病却是有的,方才也正看到兴起之处呢。”杨赐不着痕迹的赶客,王越虽然经验尚浅,但还是能听得出来,脸色一变,态度却不敢不善,“那王某人便改日在来拜访。”
杨赐讪讪一笑,并没有挽留,王越也发不出什么脾气,起身便要走。
此时屋外下起了小雨,孔融看在心里也觉着不是滋味。
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上,与王越师徒一同冒雨急行,王越面无表情,作为送客的孔融在这一小段雨路里暗自思量颇多,眼角余光轻轻瞥了一眼虎贲将军,王越在为人处世一向口碑不错,剑神这个十分中肯的评价不是谁都可以揽到身上的,这次身为上级的杨赐礼待不周,孔融虽然只是小吏,万万没有被迁怒的理由,可今天司徒杨赐可以这样无视王越,近墨者黑,他日孔融便还能像今日那样礼待他?
王越似乎有些觉,冷不丁说道,“我王某人答应会教先生剑术,就一定会教,先生告诉我住所何处,他日定会登门拜访。”
孔融有些如释重负,他要的当然不是王越的这个承诺,要的是态度,王越心有所知,并没有因此连孔融这样的世家子弟视如敝屣,已是大幸,解开一个小心结,开口笑道,“融知晓,王虎贲是重诺之人,今日倒是有些委屈虎贲了。”
两人既然话题要说开了,也就没什么,王越低头拱手到,“洛阳,风雨之地,实属正常,王某人也没往心里去。”
抬起头想要直视愿意礼贤武人的孔融,只见孔融也低着头,心头顿时一暖,听孔融说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将军将来未必没有一展功夫之时啊。”
一向藏不住心思的大徒弟史阿也是出言附和到,“是啊,师父这也没什么的。”不知怎么安慰的史阿,没了下语。
孔融摇头笑笑,出府门的路不长,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了,“那就请将军来日赐教。”
王越恭敬的答应一声,携史阿翩然而去,好一股剑神作派,若是不看王越先前在前厅的表现,那长衫飘飘的青衣仙人姿态,当真得赞上一句,“高人那!”
孔融又返身回了前厅,厅中早已空无一人,司徒杨赐回书房继续看书,偌大的厅中只剩下两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其实王越自己也搞不拎清自己为何突然要去司徒府,只是想到袁杨两家看似是同一等的士家大族,实际上实力悬殊,带着宁可结交,不可得罪的心态去拜访,原以为杨家会看在自己家族开始走下坡路的情况下,‘慌不择食’选择与朝中秩两千石没有实权的虎贲将军结交,不曾想还是高看了自己。
王越忽的抽出腰间的长剑,这剑看着异常普通,除了通体乌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剑之处,难不成这青衣剑神还有能将寻常剑使得如名剑一般的剑道造诣不成?
一直跟随王越的大徒弟史阿却知道,这把师父随身携带的乌通剑,实则锋利异常,师父视如珍宝,就是当年被征入朝中,皇帝陛下亲自迎接,顶着要被宦官和文武百官诟病的压力下,仍是我行我素,不肯卸剑入朝,索性当年的汉朝皇帝刘志崇尚佛道两教,对出生草莽的王越鲁莽行为也不在意。
小雨渐凶。
王越师徒站在雨中,一时挪不开步伐。
身为大徒弟的史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