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分,洛阳城司徒府的大小官员总算到齐,长史是由袁家故去的老家主安国康侯袁汤的幼子,时任太常的袁隗的嫡长子袁历出任,也就是洛阳人口中常说的鸳鸯中的鸳,府中还有御属共有三十一人,才到洛阳没几天的孔融,杨家族子杨东算在其列。
太仆周恩、大鸿胪左佃、廷尉黄样三卿具受司徒节制。
杨赐为孔融特意在临近司徒府的北市安排了住所,院落不算大,但初具大开大合之势,是杨赐在任光禄大夫时购下的,如今升为三公,在耗门开府,旧所自是空无一人,所以孔融倒也住的心安理得,要是以微薄的那点御属俸禄,猴年马月才能在洛阳置购田地。
刚来洛阳时,杨赐便与孔融有过一场促膝长谈,明面是长辈对晚辈的悉心教诲,实际上更多的是一种威慑,赐给了不同其他御属的院落是恩,‘要挟’孔融任职期间务必有所建树是威,同时还暗语孔融,等袁厉婚后辞去长史之职,便会迁孔融为长史。
袁厉与杨赐虽是亲家,但不如用外人来的得心应手,作为袁家的长子,杨赐在用时不得不事事考虑袁家的立场,若不是上一任司徒袁隗留下长子袁厉,杨赐也不会急着要将司徒府改头换面,各中滋味,如今孔融深有体会。
春分是春季九十天的中分点,古籍《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有言,“二月中,分者半也,此当九十日之半,故谓之分。秋同义。”,《春秋繁露·阴阳出入上下篇》中,“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便是此理。
东汉春分有吃春饼的习俗,孔融便想着亲自做些给司徒府中的人送去,等真到了厨房才知道,当家难,掌厨也难,索性一股脑丢给了杨赐送给孔融的厨房下人,幸好这些个下人在杨赐手上时,便颇具资质,孔融也就闲的在管,径直回屋,捧起刻有,《春秋》的竹简。
汉人关羽最喜看春秋,行兵打仗也是书不离手,将来乱世一起,孔融总不能再同历史上那般,以胸中正气来应对。
正看到兴起处,如今做了孔融家中的管事的孔器从容来报,虽然只是统领厨房一人,扫地看门这等活还得自己干的孔器也是优越感十足。
“少爷,屋外有个长史来访。”
“是哪个长史,可是司徒府的袁长史?”孔融还不打算放下手中书,悻悻然问道。
手中拄着扫帚的孔器,学着孔融的语气说道,“然也。”
既然是自家长史,少不得要重视一番。孔融也没计较孔器的胡闹,只是摇头,看的孔器云里雾里的。
孔融家不像司徒府有着正门,中门之分,有一个前门,一个小点的后门,袁厉职位高于孔融一头,更是袁家正房,身份不比孔融地微,孔融直直往前门走去。
只见门口站着袁厉,一身锦服不愧袁家子,气质高贵,寻常人见了只会自行惭愧,相貌也算的上中人之资,孔融自认还是高出袁厉一线的。
之前在司徒府中两人见过一面,所以显得没那么拘谨,“是袁贤弟啊。”
高头大马的袁厉也是十分客气,“厉见过文举兄。”
“什么见过,你我还需施礼嘛,再说你是长史,真计较起来还得我向你施礼才对。”说完,二人见礼的,互相作揖。
袁厉拿起一个红木做的食盒,开口到,“文举兄,临近春分,家中做了些春饼,家父命厉来送些给文举兄。”
袁厉口中示意是特地给孔融送来的,而不是给全体同僚,其中又有讲究,说明袁厉的父亲袁隗也注意到了孔融,语气中满是结交意味,也让孔融心中蛮舒服的。
孔融闻言,没有立刻接过食盒,转而说道,“正巧,我命家中下人做那春饼,也打算送些给袁贤弟。”
袁厉也不是笨人,深谙人情世故,不管孔融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先谢过再说。
孔融一手接过食盒,一手把住袁厉的手,邀请到,“袁贤弟,今日便在吾家用过中饭吧,不然这许多个春饼我也吃不完。”
袁厉当然是要拒绝的,若是直接答应,就显得送这些春饼就是打算在你家用饭了,这又是一门学问。
‘无奈’孔融盛情难却,袁厉‘只得’受邀在孔融家中用饭。
院子虽小,却也五脏俱全,孔融在厅中几乎是扫榻相迎的阵势,搞的只是来送个春饼的袁厉好生不自在。
下人总管孔器端上来一壶热水,孔袁二人就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品尝袁厉送来的春饼。
孔融也不是第一次吃春饼了,袁厉送来的也确实是有些味道,不愧士门大家,连送个春饼也有暗地里的讲究。
孔融吃过一个春饼说道,“听闻袁贤弟今月就要娶妻了?”
孔袁二人还不算太熟,饭桌上问这种比较私人的问题,袁厉有些不知所措,刚才还在谈四书五经呢,话题立马就变了个风。
袁厉放下手中才吹吹凉的瓷杯,一口托出道,“春分过后,四月间要回汝南老家举办婚事,女方是富波侯杨牧公的幼女。”
也就是四月间,孔融便会坐上司徒府长史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