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天刚蒙蒙亮,慈烟娘带着一对又黑又重的黑眼圈在床上起了身子,睁眼后的第一件事不是下床梳洗打扮,而是抽上一根烟杆,这叫回魂烟。
她一脸倦容的倚靠在床头上熟练地点燃了一根烟杆,深深地吸上了一口后,吐出滚滚的浓烟,顿时精神抖擞,但她的气色却十分不佳,看上去给人一种活不过几年模样。
想来也是,一夜未眠气色怎么可能会好。当然,一夜未眠对于慈烟娘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只不过这次她未合眼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实在跟平时不怎么一样。
昨夜,慈烟娘等候了一宿,结果余卑言没有溜上自己的床笫。而她自己还是一姑娘,总要矜持些好,结果这一矜持天就亮了,别提她有多糟心了。也是如此,慈烟娘对余卑言有了更加深入的认识:这少年郎还是一正人君子……不赖不赖,姐姐我就欣赏这种男人,只是…应该不会是其他情况。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余卑言很合慈烟娘的胃口,促使她再抽完烟杆之后下床美美地梳洗打扮了一番,想着给余卑言一个惊喜,结果她来到客厅见余卑言还在熟睡,于是她也不打扰,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后就出门了,想着买点早饭填满这少年郎的肚子。
街道上,慈烟娘来到了一家熟悉的摊贩前。
那摊贩见是慈烟娘来了,连忙把先前就准备好的荷叶包给拿了出来,笑眯眯地呈到了慈烟娘的面前说道:“烟娘,您今天来的够早啊。”
“早嘛?平时都是这个点来,你小子见了姐姐迷糊了吧。”慈烟娘笑吟吟地接过了荷叶包,说道:“小哥,劳烦再来一份,家里有人。”
那小贩一时惊讶,好奇问道:“烟娘您这是有主儿了?”
慈烟娘没应答,只是淡淡一笑罢了。
这一景让小贩也明白了,他不多说,开始准备另一份早点。期间,慈烟娘一直在摊前等候,不经意间听到了摊后桌上客人的谈话声。
“他姥姥的,好死不死的今儿个封城,我这一笔生意算是泡汤咯!”
“别说你生意泡汤,今儿要出城的谁的生意不泡汤?”
“你这一说也是,大家都白干,只是我不明白为啥要封城?”
“你还不知道啊,昨天灯会有暴徒沿街杀人,嚣张的很,现在还没落网呢。隼坊不得已才封了城,为的就是揪出暴徒,给老百姓一个太平日子。”
“你还真别说,这真他娘的是一个损招,也不知是哪个傻子想出来的。”
“嘘…听说是二档头想出来的,不过这损招翻腾不了多久。”
“怎么个说法?”
“金陵方家的大小姐昨日来咱们洛城跑生意,那方家是什么来路,天下第一富,耽误了方家的生意,这要给朝廷少交多少税。我猜,午时,顶多就午时,这城门就要开了,不开也要为方家开一道后门。”
“你说了那么多…这跟我们****有啥关系?”
“额…没关系。”
“那你激动个什么劲!”
“这不是说说嘛,到时候隼坊只要给方家开了后门,咱们就找人去闹,我不信这城门不开。”
“嗬!别看你是一个卖马的,脑子倒也好使嘛。”
“啧,别夸别夸。”
……
听到这里,慈烟娘秀眉微蹙,脑中思绪万千:没想到隼坊下手真绝了,封城门!这不是把少年郎当狗一样,关起来门打嘛?不过幸好这金陵方家竟然会在洛城,如果好好利用,想必少年郎定能逃出生天。
如此想着,慈烟娘也不顾早点了,急急忙忙地就往无声巷赶去,生怕余卑言错过了好时机。但她刚走到一半,忽然止住了步子,这才发现街面之上没有任何的卫捕。
这一景令慈烟娘感觉奇怪,一时多疑了起来:如果说隼坊想要关门打狗,那应当此刻出动全坊疯狗前来咬住少年郎才对,可如今却连一个疯狗的影子都见不得……莫非有什么蹊跷不成?
想不通,真想不通…算了不想了,现在少年郎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慈烟娘继续朝无声巷赶去,大概一炷香过后,她终于回到了家中,见到了刚刚睡醒的余卑言。
此时的余卑言正在观察屋中架子上的兵器,待他见到慈烟娘回来了,本打算上前告别,但还未等他上前搭腔,只见慈烟娘就一脸兴奋地靠了过去,说道:“少年郎,姐姐给你指一条生路。”
余卑言一时迷糊,待他醒了醒神后,将昨晚放在桌上的藏刀给纳入了怀中,疑惑地看着慈烟娘问道:“什么样的生路?”
“一条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的生路。”慈烟娘说道,眼神肯定。
本来余卑言就打算一觉醒来后逃出城去,如今他又看到慈烟娘这般表现,心中既感激又好奇,说道:“谢谢烟娘那么操心我的事情,既然你有生路,那快快说来听听。”
慈烟娘喘了一口气后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一边点着烟杆一边说道:“姐姐刚出去买早饭,听到有人说城门被关了,凭你一己之力是没法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