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峰口内,一座宽阔的军帐中,彭莹玉手拿着安国府军呈交的战书,看着那离去的使者,若有所思。
而待得那使者远去之后,旁边立时就有一位虎将起身:“大将军,那安国公竖子必然有诈!”
——自从起兵之后,彭莹玉就不再自称堂主,而是受大乘天国册封,号为天净大将军。
“诈从何来?”
彭莹玉斜扫了旁边这人一眼,那是他部将李轨,战场上凶悍绝伦,可脑子的份量,却与猿猴相当。
“这个——”
李轨一阵犹豫,他只是感觉不妥,可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听说那个纨绔子,最是狡诈阴险不过的,
之前此人破苍南寇军时,手段就阴毒得很,让人大出意料,
他们大乘军原本也是不带帐篷的,可在听说了这事之后,便连夜组织了老小,赶制了一匹军帐出来使用,以免重蹈覆辙。
故而李轨今日,是本能的防备。感觉这嬴冲,绝对是没怀好心。
彭莹玉也没指望这人能说出什么道理出来,当下又眼望帐内:“尔等有何见解?本将有意应下此事,却不知是否还有其他疏漏,”
诸将都是一阵沉默,如今军中的困境,他们都看在眼里。前有楼峰口雄关,后有匈奴铁骑,偏偏军中的粮草也所余不多。哪怕收紧口粮,也最多只能撑个十七八日。
那位安国公的邀战,他们怕是不得不答应,也是唯一的破敌之机。否则有那十万大军,屯于楼峰关中,根本就无可能将之攻破。
更使人绝望的是,据说这大军的数量,还在与日俱增。
良久之后,才有一人起身;“安国府邀战之意只怕是真,不是有消息说,此人即将督冀宛诸军事?如今匈奴南下,他身为权破虏军节度使,防地云中,只怕也无法坐视。”
又有人道:“那竖子定是不怀好意的,只是给的时间太急,我等想不出所以然。不过后方战场,我等却可预先布置一番。”
“只有一夜时间,能布置出个什么所以然?倒需防备那云光海,此人的土行之术,最为棘手。别被这位来个一日建城!”
“既然要应战,那么何时拔营?以属下之见,那安国公说不定是要在体力上做文章。明日决战时,我等体力的损耗,要远胜于安国府军。”
“正是!我等明日凌晨退后,等到双方布阵,都需三五个时辰。那时我等,只怕已气虚体弱,”
“这倒好办,提前撤离便是,明日清晨,我军可在峡口处以逸待劳。”
“还有,何部先撤?何部后撤?这也有讲究,需事先定好规矩。免得事到临头,一锅乱麻。最好是一部护教军断后,其余诸军依次后撤。”
“再有布阵,敌军虽少,却皆为老卒精锐,装备不次于边军。我等的胜算,最多只五六成而已。”
彭莹玉静静的听着,若有所思的看看帐外渐深的夜色,心想这倒是个问题,看来今日晚间,必须让部分人马,提前拔营后撤不可了。
这时李轨又不解道:“何需就定要选在明日,让他推后几天不行?”
此言使帐中诸人为之一寂,彭莹玉则淡淡扫了他爱将一眼。心想这真是猪脑子,等再过几天,那楼峰口后的大军,将会增至十五万,还是二十万?
真要决战,那么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这也是在场诸将,怀疑安国府不怀好意的因由。
那位还未到加冠之龄的竖子,可是以三万弱旅,连续击破了苍南寇军,并且扫平武阳嬴氏的人物。
如今天下,谁还能再以黄口小儿视之?
似这般聪明之人,这次就真会有这么好心?选在他们最不利的时机与他们决战?
可哪怕明知如此,他们也不能不赌上一把。所以诸人从头至尾,都未出言怀疑过那嬴冲战书,是欲将他们戏耍。
※※※※
“递战书?他明日要与彭莹玉的大乘军决战于北面峡口之外?”
同样感觉惊讶的,还有身在几十里外的嬴弃疾。
这位踏出了他藏身的洞窟,遥目往远处楼峰关那边看了过去。可却毫无所得,那里并非是野外,楼峰关内的阵法,可以最大程度的遮蔽得道之人的视线。
且未免使嬴冲军中的权天境强者惊觉,他们不得不远隔着六七十里距离隐藏。故而此刻当他一眼望去时,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就全无所得了。
“那竖子不可信,他定是心怀叵测。彭道友他,莫非还真准备答应?”
对于那嬴冲的阴狠诡诈,嬴弃疾是深有领会,忌惮甚深,那是个更胜于他母亲向葵儿的孽障,且不择手段,毫无底线。
“他是不能不应承吧?”
身后传来一个阴柔的男子笑声:“粮尽之后,又有匈奴军至,他总不能眼见着自己部属沦入死地。且哪怕嬴冲最终死于我等之手,对他那大乘军,又能有多少改善?这就好似你我,不得不在近日对他动手一般。”
嬴弃疾想了想,也觉如此。嬴冲擅于利用大势,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