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门上铁锁上传来的一个声音一时让他大惊失色,这一扭头就看到刚刚那两个面无表情的狱卒走了进来。
他还来不及询问一句,两人便不管不顾地架起他就走,这一动免不了牵动了屁股上的伤,更是让他出了一阵惨号。
可是无论他怎么呻吟,两人却谁也不理他。
站在李绩身后的李贤,见两个狱卒架着一个人进来,辨认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清楚那张脸,但是,那衣衫上的斑驳血迹他却看清楚了。
他和柳元贞没什么深仇大恨,也犯不着指望人家如何倒霉,看到这情景反而心有戚戚然——要是李义府被这么折腾一次,他倒是乐见其成的。
两个狱卒将柳元贞放在地上,朝上躬身一礼,随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此时,李绩便朝身边另两个护卫吩咐了一声,那两人立刻心领神会地站在门口望风。
“柳元贞!”
柳元贞一进门就看到上头只有李绩一人,而没有那个冷面冷心辣手无情的刘祥道,顿时松了一口气。
至少,看李绩的架势,应当不会随便动刑。
听到这一声大喝,他收摄了一下心神,慌忙挤出了一丝笑容:“司空大人,我该招的都招了,其余的实在不知道。”
“不知道?你那个家奴刚才可是又招认了一件事,说是你家里头的人曾经将一张图卖给了一伙可疑人。”李绩一面说一面打量着柳元贞的脸色。
见其一下子慌张了起来,登时冷笑道:“如今长安令万年令正在满城搜索可疑人物,要是这件事泄露出去,你以为会是什么下场?”
“司空大人,都是那刁奴血口喷人……”
李贤躲在李绩背后的阴影中,听到这毫无新意的辩白,几乎很想当场翻白眼。
这里有一个人证阿团,屈突申若那里还有一个刺客当作人证,两边一对比很快就能做出判断,这柳元贞居然还在那里紧咬着不松口,是准备顽抗到底杀头还是怎的?
他不便说话,一旁的屈突申若忽然开口喝道:“柳元贞,如今罪证确凿,只需到你家把阿团指认的那个家奴抓来一审,他敢不招?我家司空大人之所以过问此事,正是给你留了一个机会,否则换作刘大人来审,你少不得多受皮肉之苦!”
那声音虽说低沉,却带着一股难言的威势,李绩闻声便悠悠然坐了下来,顺势朝屈突申若投去了赞赏的一睹。
至于李贤也在心中暗自称赞,这一番话中既有警告也有威吓,可谓是火候十足。
这柳元贞一看就不是什么硬骨头,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果然,刘祥道三个字如今对柳元贞具有巨大的威慑力,竟是让他浑身起抖来。
好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道:“司空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我若是认了……”
“无需阿团,你的罪名就小了么?”李绩晒然一笑,轻蔑之色溢于言表。
“我若是存心要入罪于你,直接就把刘大人请了来。吐蕃正使和新罗公主的遇刺,陛下已经极为震怒,若是让人知道你和此事有关……”
这话虽然嘎然而止,但柳元贞哪里会不知道弦外之音,面如土色自是不提。
低头思忖了老半晌,再想到如今坏得不能再坏的处境,他终于把心一横,招认了情由……
原来,柳家当初放出去的一个家奴,在三教九流中颇有些脸面,因此闻听有人在暗地里打听刘仁愿宅子的状况,便回头告诉了旧主。
结果,柳元贞在请示了李义府之后,便高价卖出了那幅图。
虽说柳元贞说得信誓旦旦,但李贤怎么看这家伙怎么不对劲。
他固然是对李义府讨厌到了极点,也曾经对刘仁愿就刺客的无限可能性。
问题是,打心眼里他并不信李义府会这么傻。行刺刘仁愿,只要放任自由就可以大做文章,何必没事找事地去附赠什么刘家的平面图?
当然,也不排除李义府这家伙脑袋一热,做出什么蠢事的可能性。
他正在那里想着,李绩忽然离座而起,盯着下头的柳元贞看了片刻之后,下一刻竟一句吩咐也没有就举步出了门。
等到他反应过来,房间里只剩下了屈突申若和他,外加地上那个仍在抖的柳元贞三个人。
当然,外头那两个护卫仍旧尽忠职守地在望风。
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屈突申若旁边,低声问道:“师姐,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看我的!”
屈突申若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随即板着脸走下去。
站在柳元贞身前居高临下地喝道:“柳元贞,你说是李相公派你卖出那幅图的,只怕不尽不实吧?我问你,长安令冯子房押下的那两个刺客莫名死在狱中是怎么回事?若是你还一味攀咬,等到皇后娘娘问起来,她会相信你还是李相公?”
对于李绩的忽然离开,柳元贞很是六神无主,此时见一个护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