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宁,总督府。
因为城外发现刺杀组织的缘故,巩宁城是全城戒严,并大索全城,慈安皇太后和光绪的下榻的总督府守卫也更加森严,总督府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随驾扈从的禁卫军。
后院,慈安皇太后心绪不宁的站在窗前望着满园的春色,一路西巡,迢迢数千里,都是一片河清海晏,民康物阜的太平景象,独独进了西北,却冒出一个刺杀组织,而且还是人数不少,装备精良的刺杀组织。
对于迫击炮,她是有所了解的,是陆军必备的一种小型轻便但威力不俗的火炮,管制十分严,等闲难以获取,凭直觉,她觉的这个刺杀组织的背景很不简单,而且,这事本身也不简单。
令她不安的是,易知足居然不听劝阻,执意要前来巩宁,这是不在意刺杀?还是借此表明对西北封疆大吏的信任?或者是另有所图——不惜以身犯险,了解西北的真实情况。
“禀皇太后——。”总管太监在门口禀报道:“副司令员朱山海求见。”
朱山海?慈安犹豫了下,才道:“宣——。”
对于朱山海这个军区副司令员,她只见过两次,而且都是公开场合,但她知道,这个名字看起来是不折不扣的汉名,但这人却是不折不扣的旗人,其祖上是正蓝旗人。
随着八旗制度的废除,随着君主立宪制度的确立,不少旗人满人纷纷改汉姓取汉名,朝野上下已经成为一股风潮,不少身居高位身居要职的旗人满人亦是如此,不过,对于这些人,慈安心里基本都有数。
朱山海虽是身着军装,但依然依照规矩在门口请安见礼,待其起身,慈安缓声道:“立宪之后,很多规矩都已取消,不必拘泥,赐坐。”
“谢皇太后恩典。”朱山海躬身行礼之后落座,见的慈安半晌不开口,他才径直道:“巩宁惊现刺杀组织,据查证皆是安集延人,以微臣之愚见,怕是与安西行省有关.......。”
听的这话,慈安皱了下眉头,这是在暗示刺杀的目标是她和皇上?安西总督是谁,冯仁轩,广州书院士子出身,为什么要刺杀她娘俩?反对君主立宪?这似乎不可能。
“君主立宪乃镇南王易国城极力促成。”慈安缓声道:“冯仁轩素受易国城器重,镇守西北多年,岂会违逆易国城之意愿?”
朱山海犹豫了一下,才道:“冯仁轩经营安西多年,又纳浩罕王女为妾,且育有两子,恐有自立之心。”
慈安心里一惊,“果真如此?”
“回皇太后,此事西北人尽皆知,微臣断不敢欺瞒。”
慈安沉声道:“既是如此,易国城岂有不知之理,安能容忍冯仁轩坐镇安西数二十年?”
朱山海连忙道:“以微臣之浅见,冯仁轩纳王女为妾,且育有两子,才深得安西各族爱戴,镇南王为安西长治久安,且对其深信不疑,才会如此纵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道:“表面上,冯仁轩与左宗棠积怨颇深,互不往来,但实则暗自往来密切......。”说到这里,他躬身道:“西北非善地,为皇太后和皇上安全计,微臣恳祈圣驾早日返京。”
慈安缓缓点了点头,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眼下已经是虚君立宪,西北这些个破事,让易知足和内阁大员们去头痛,不过,已经到了巩宁,不去安西,似乎又有些不甘。
朱山海似乎能揣摩透她的心思,接着道:“皇太后若是欲继续巡视安西,恕微臣直言,须的加强扈从兵力.......。”
慈安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上心下,这次西巡,随驾扈从的兵力也确实不多,只有一个团的兵力,真要生出什么意外来,这点兵力还真不够看,略微沉吟,她才开口道:“从军区抽调兵力?”
“回皇太后。”朱山海心里暗喜,连忙恭谨的道:“西北两省极力推行各族平等,每年招募的新兵皆不论民族不论出身,军区官兵,有不少八旗子弟,若能随驾扈从,必然引以为荣。”
略微沉吟,慈安才缓声道:“镇南王下午即可抵达巩宁,此事稍后再说罢。”
从总督府出来,朱山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此番前来觐见,他要做的就是埋刺,一旦易知足被刺杀,慈安为了自身的安危考虑,第一个就会想起他来。
“呜——”一列火车奔驰在戈壁滩上,机车头冒出的滚滚浓烟离着老远都能看见。
距离铁路稍远的一个小沙丘上,关白山缓缓放下望远镜,随手点了一支香烟,他心里实则也很紧张,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他本人甚至可能因为这事而名留千古。
发现手心都已经汗湿了,他不着痕迹的在背后的军装上擦了下,他也是满人,关姓是瓜尔佳氏改的汉姓之一,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过,他并不害怕,甚至隐隐有几分兴奋自豪。
易知足的专列就在这列火车之后不远,根据得到的情报,应该是在一刻钟之后到达。
短短的一刻钟,不论是对他还是对下面的官兵来说,都是一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