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听仁寿叫嚣着与元奇开战,还什么迟战不如早战,慈安心里无语到了极点,监国一年多来,对元奇了解的越多她越是觉的元奇深不可测,真要开战,朝廷必然是一败涂地,指望英法相助,那无异于是引狼入室。
见的奕枻没吭声,她缓声问道:“七皇叔是何看法?”
“臣窃以为,应尽量避免与元奇反目开战。”奕枻沉声道:“元奇推行立宪的态度并不坚决,若是朝廷反应激烈,元奇极有可能退让。”
“元奇若是步步紧逼呢?”慈安追问道。
略微沉吟,奕枻才道:“朝廷可遣人前往上海与易知足磋商,臣窃以为,元奇本身也不希望爆发大规模战事,这不符合元奇的利益。”
听的这话,仁寿却是有些着急,连忙沉声道:“元奇亡我大清之心,可谓妇孺皆知,朝廷百般容忍,只会让元奇进一步坐大........。”
“元奇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奕枻打断他话头道:“朝廷如今无力与元奇开战,一旦开战,南洋舰队必然封锁渤海口,英法的支援压根就指望不上!八旗新军虽有十余万之众,但武器弹药皆仰元奇供给,战力也与元奇新军相去甚远,此时与元奇开战殊为不智。”
仁寿争辩道:“早做筹谋,向英法大量采买武器弹药,朝廷完全有能力与元奇于决胜负,一味退让,日后连一战的机会都没有!”
“向英法大量采买武器弹药?银子呢?”奕枻毫不退让的道:“打仗打的是钱粮,一旦开战,便是倾国之战,朝廷如何筹措这巨额军费?而元奇则能轻松拿出上亿甚至数亿两白银!”
仁寿道:“借贷,英法能够提供巨额的低息借贷。”
见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辩了起来,慈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听的这声轻咳,奕枻、仁寿两人这才察觉有些失仪,登时讪讪住嘴。
略微沉吟,慈安才道:“朝廷正借助英法之力在天津筹办军工,当前需要的是稳定,是时间,不宜轻启战端。”顿了顿,他才缓声道:“立宪之争,恭王上了份条陈,建言朝廷施行预备立宪,以安抚元奇,平息争端,争取民心,拖延时间......。”说着,她将奕訢预备立宪的想法细说了一遍。
只是略微琢磨了下,仁寿就开口道:“预备立宪实是居心叵测,朝廷一旦施行,立宪则必成定局,期限一至,朝廷将再无理由拖延,将迫于朝野压力被逼实行宪政!”
奕枻却是斟酌着道:“九年之期,可谓不短,朝廷足以建立军工体系,自行生产武器弹药。可虑者,一旦朝廷施行预备立宪,则宪政之思想必然深入人心........。”
听的这一句,慈安登时明白过来,自己一直感觉不安的原因就在于此,一旦朝廷施行预备立宪,朝野上下官绅士民必然都会了解和研究西方宪政,九年预备之期,则宪政思想必然是深入人心,届时,朝廷若不推行宪政,必然朝野哗然。
可洞察了这点又如何?难不成不允预备立宪?哪又该如何安抚元奇平息争论?慈安不觉有些头痛,提出预备立宪的是恭王奕訢,他又是何想法?是没堪破这点?还是有意为之?若是奕訢有意推行立宪,那事情可就变的复杂了。
这事可以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先平息立宪之争,否则随着报纸的掺和,争论必然会无限扩大,默然半晌,她才开口道:“既是不能预备立宪,又当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皇太后。”仁寿朗声道:“朝廷若是退让,元奇必然得寸进尺,臣窃以为,不如明旨天下,中西立国本源不同,大清以传统纲常礼教立国,宪政不符大清礼仪法度,不宜仿效。”
如此公然挑衅,是嫌不够乱吗?如此不知道进退令慈安心里有些不待见,不过她却没有发作,她心里清楚,这些人需要笼络,真要反对立宪,必须倚重这些人,平复了下心情,她才柔声道:“皇上登基不久,且又年幼,不宜节外生枝,再则,朝廷筹建军工也正是节骨眼上,此时不宜与元奇正面冲突。”
她话一落音,奕枻便接着道:“皇太后,臣还是建言遣人前往上海与易知足磋商,表明朝廷的态度。”
这倒也不失一个法子,至少能试探一下易知足的态度,再则,出于平衡朝中格局的考虑,作为帝后一系,也应该与元奇联络一下,思忖了半晌,慈安才开口道:“既是如此,就有劳七皇叔去趟上海罢。”
上海,镇南王府,长乐书屋。
赵烈文放下报纸,笑道:“一篇文章居然能引发一场规模不小的立宪之争,看来,朝野上下支持立宪的不少,就不知道朝廷会否宣布预备立宪?”
“预备立宪能极大的促进推行宪政的进程,朝廷若是不同意,咱们继续施加压力便是。”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实则在他看来,朝廷宣布预备立宪没有丝毫悬念,元奇在野,奕訢、肃顺在朝,等于是三方联手,倘若还不能逼迫帝后一系同意宣布预备立宪,那可就真有问题了!
赵烈文听的一笑,“大掌柜似乎并不看好立宪,何以如此积极推行立宪?”
“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