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未免太牵强了,因为这句话就能断言易知足不会起兵造反?咸丰显然是不相信的,不过,他对于易知足也着实是抱有极大的侥幸,以元奇的实力,易知足既不举兵作乱,也未割据称王,极不符合常理,也难免他不心存侥幸。
虽说奕訢这话有点牵强,但想想也不无道理,易知足是道光元年出生,已经是不惑之年,自然不可能再活五十年,更为重要的是,易知足已经是不惑之年,在完全有实力有机会的情况下却一直没有举兵,反过来说,是不是意味着他确实没有做乱为祸之心?
略微沉吟,他语气平稳的道:“接着说。”
“皇上。”奕訢缓声道:“易知足的预见能力惊人,这是毋庸置疑之事,暂且抛开这点不说,易知足与懿贵妃素不相识,亦无仇怨,懿贵妃既不能威胁元奇,更无法威胁到易知足,他为何非要置懿贵妃于死地?这完全是出于公心!
通过这件事可以一窥易知足的心思,他希望朝局稳定,换而言之,元奇不会作乱为患,至少在目前是如此。臣弟窃以为,朝廷如果能够主动缓和与元奇的关系,易知足可能终其一生都未必会反,从这份电文来看,他是希望大清国诈长存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咸丰,易知足这份电文虽然过分,但却是出于公心,难能可贵的是他能有这个态度!想到这里,他暗自长松了口气,这些年来,元奇就象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安排身后事,他最担心的也是元奇。
转而,他又想到易知足的预见能力确实惊人,尤其是在部署西北方略的时候,他印象极为深刻,大清能在西北扩张的如此顺手,全赖其准确的预判,津京之战也是如此,英法四国等于是被易知足牵着鼻子一步步拉进津京这个包围圈的。
不过,那些事情都能说的通,懿贵妃这事却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他指了指电报,奕訢连忙将电报呈了上去。
玉座珠帘五十春,临朝三度抱冲人。大清绵延五十亡,三代帝王为傀儡。这意思很明白,是指女主临朝五十年,三立幼君,导致大清在他之后只延续了五十年就覆亡。
肃顺折返回来后跪在奕訢身后,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沉声道:“皇上,珠帘临朝,五十年内,三立幼君,这种事情绝不允许发生,即便是一丝可能,也必须杜绝......。”
奕訢跟着磕头道:“皇上,为着大清江山社稷,宁可枉杀,错杀,也务必永绝后患,臣弟恳祈皇上慎决。”
这是在逼宫呐!咸丰心头有些恼怒,他还没死,这就逼着他杀自己的贵妃,自己死后,留下孤儿寡母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欺负?他冷冷的看了一眼低伏在地上的两人,紧呡着嘴没吭声。
房间里气氛一瞬间就凝重起来,奕訢、肃顺登时有若芒刺在背,极度不安,就在这时,绵愉进了寝殿,跪下道:“臣绵愉恭请皇上圣安。”站起身,他才察觉殿里气氛不对,心里不由的警惕了几分,连忙趋步上前,与奕訢跪在了一排。
咸丰沉默了一阵,才道:“将电报与他看。”
一看电报,绵愉不由的暗暗叫苦,这事他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咸丰若是震怒,他们仨怕是一个也讨不了好,他不由的暗自埋怨易知足,有必要将事情弄到如此毫无斡旋的地步吗?咸丰病情明显好转,就不能徐徐图之?
他心知这事不能隐瞒,当即摘下顶戴放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的是载淳满月之时,易知足就善意的提醒,咸丰也是大为震惊,半晌才闷声道:“这事你为何不报?”
绵愉登时一脸的苦涩,报?怎么报?懿贵妃才诞下大阿哥,正得宠,他要敢如实禀报,这会怕是坟头的草都老高了,他连忙磕头道:“臣最该万死。”
听的这话,奕訢和肃顺两人却是心头一松,咸丰这语气明显是松动了,奕訢不敢迟疑,连忙道:“当年汉武帝立储,便是立子杀母,后世对此褒多贬少,再则,朝廷也须的照拂易知足的颜面.......,这封电报直接发送的军机处,怕是瞒不住。”
他话没说透,但咸丰明白,若是不杀懿贵妃,元奇与朝廷的关系必然会恶化,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激化易知足举兵造反,他若不想给儿子留下一个无法收拾的局面,就必须牺牲掉懿贵妃。
实则在早上肃顺献上钤印制度时,他就起了除掉懿贵妃的念头,但却下不了决心,倒不是顾念夫妻之情,而是不忍儿子载淳跟自己一样,从小就失去亲娘,如今看来,却是没法保了,到了这个地步,留下懿贵妃,必然是后患无穷。
沉默了一阵,他才轻声道:“拟旨,懿贵妃那拉氏违背祖制,妄议朝政......着赐死。”说完这到谕旨,他似乎也轻松不少,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子,知道这事不能犹豫,也不能拖延,否则就会动摇。
叫来总管太监用印之后,咸丰沉吟了下,才道:“奕訢、肃顺,随行监督。”
上海,镇南王府,长乐书屋。
临近黄昏,易知足正打算回后院,曹根生脚步轻快的赶了过来,道:“大掌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