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老龙头火车站。
一辆从京师开来的列车缓缓的开进站,车一停稳,直隶总督桂良就带领天津一众官员迎上前去,车厢门打开,身着亲王朝服的怡亲王载垣缓步踏上站台,紧随其后的是军机大臣肃顺,柏葰。
“奴才桂良谨率天津文武官员恭请圣安。”桂良一行连忙恭谨的跪下三跪九叩叩请圣安。
“圣躬安。”载垣沉着一张脸代天受礼毕,脸色才稍稍和缓,待的桂良一行起身,他连客套话都没一句,径直就问道:“元奇与法兰西特使谈判可有进展?”
“回王爷,进展不大......。”桂良连忙回道,这两日的谈判他一直是全程参与,闻报载垣等三位钦差前来,他才匆匆赶来恭迎。
肃顺则是一脸微笑的道:“镇海公可是在海防公所?”
“听闻是去了城南马家口视察军务,不知回来没有。”桂良讪笑的道,易知足压根就没没出门,而是不来迎接钦差,这话他可不好明说,毕竟还有那么多天津官员,朝廷的脸面还是要维护的。
“呜——。”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响起,又是一列火车缓缓开进站来,一看就是从南方来的,桂良知道火车站有多忙碌,知道这里不是寒暄的地方,连忙伸手礼让,“下官已经在城内备下酒宴,为王爷等接风洗尘......。”
载垣哪有心思赴宴,径直道:“去海防公所。”
海防公所,指挥部。
林美莲快步走到门口禀报道:“大掌柜,怡亲王载垣、军机大臣肃顺、柏葰,直隶总督桂良在外求见。”
“不见。”正在看地图的易知足头也不抬,甚是干脆的说道。
不见?林美莲一楞,心里有些犯难,难不成就这么回复几位钦差?当即求助的看向赵文烈,见的她瞅向自己,赵文烈一笑,“大掌柜是想晾晾他们,带他们去厢房候着,就说大掌柜军务繁忙,腾出时间再见他们。”
林美莲抿嘴一笑,转身退下,到的院子门口,原话复述了一遍。
军务繁忙,让他们候着?载垣四人脸上神情一个比一个精彩,他们四人,一个亲王,两个军机大臣,一个直隶总督,而且还是钦差的身份,易知足居然让他们候着,这可不是骄横跋扈,这是目无君上,难不成元奇真个打算造反?
见的几人脸上神情变幻,肃顺却是吞的一笑,“看来,朝廷私下与英法谈判一事,惹的镇海公不高兴了。”
朝廷私下与英法谈判?桂良心里一惊,那也难怪易知足不高兴甩脸子,这事朝廷做的也忒不地道,元奇与法国特使谈判还专门邀请他这个直隶总督参加,当然,他也不好帮着易知足说话,连忙斡旋道:“镇海公军务确实繁忙,商议军情之时,也最忌讳被人打搅,王爷不妨先喝杯茶。”
载垣心里不满也不敢说什么,自是就坡下驴,这次前来,他们可是要求着元奇的,况且,如今元奇隐隐有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易知足地位超然,他这个钦差,亲王的身份怕是还真不放在人家的眼里。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林美莲才过来领了四人进了指挥部所在院子,一进院子,甚至军装的易知足就缓步迎了上来,拱手笑道:“军务繁忙,怠慢了诸位钦差大人,还望多多海涵。”
见这情形,载垣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他们身为钦差,一个个身份又尊贵,心里都担心易知足摆架子,那他们可真就下不了台,载垣当即便拱手还礼,满面笑容的道:“军情如火,瞬息万变,津京数十万大军鏖战,军务乃重中之重,咱们稍候无妨。”
易知足听的一笑,随即与肃顺、柏葰、桂良一一见礼,将四人迎进大厅落座,他便径直道:“与法兰西特使谈判,桂大人全程参与,应该是一日一报罢,诸位匆匆赶来天津,不知所为何事?”
“此番前来,是为谈判一事。”载垣也不兜圈子,斟酌着道:“前两日,英法派使臣微服潜入京师,递交照会,恳请休战和谈,皇上特意遣本王前来天津征询镇海公的意思。”
英法派使臣微服潜入京师?易知足听的暗自好笑,真以为通州谈判他不知道?他也懒的戳穿这谎言,慢条斯理的点了支香烟,这才缓缓开口,“我也并非是好战之人,要休战和谈也自无不可,但必须满足我们提出的条件,否则免谈。”
元奇提出的条件,载垣自然是清楚,当即就苦笑着道:“元奇提出的条件也太苛刻了些......。”
“苛刻?”易知足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如果是我们战败,英法四国提出的条件会更苛刻!”说着,他看向肃顺,“英法给了朝廷什么好处?”
肃顺一楞,连忙道:“与英法谈判,在下没有参加,着实不清楚。”
“皇上是担忧战火蔓延,毁掉京畿首辅之地。”载垣连忙解释道:“再则,英法毕竟是当世强国,战争持续下去,胜负难料,不如见好就收。”
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易知足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显然是不相信,“这一点,朝廷无须担心,元奇既然敢打,就有绝对的把握赢得这场战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