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进入二月,春回大地,渤海海面千里冰封看不见一点海水的壮观景象开始发生变化,覆盖在海面的冰层开始破碎消融,涌动的海浪带动着大量的流冰和冰块形成冰流,天津卫休闲了一个冬季的船家和渔民也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大清已向英法四国宣战,四国联军也正在攻打广州,但天津城内却没有一点战争爆发的紧张气氛和迹象,繁华如故,太平依旧,不仅是寻常百姓没有感受到战争的迫近,就连北洋水师、驻守天津的八旗绿营官兵跟太平日子一样,该训练的训练,该轮休的轮休,该进酒楼的进酒楼,该逛戏园子的也是照逛不误,丝毫不受南方战争的影响。
或许对于天津的百姓来说,广州太遥远了,远到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而对于驻守天津的朝廷官兵来说,这压根就是一场与他们无关的战争,这完全是东南各省的元奇与英法四国的战争。
要说唯一有点紧张气氛的,当数海河北岸的海防公所了,新建的原本作为北洋海军军官的活动场所,如今却是警备森严,进进出出的尽皆是身着新式海军军装的北洋水师军官,只有极少几个地方文武大员知道,蒙古郡王僧格林沁、新任的直隶总督桂良,新任的盛京将军奕增,北洋水师提督载钊都住在这里。
临时签押房里,载钊将双手插在宽大的军裤口袋里,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望着院子里几株正抽发新芽的石榴,渤海已经开始解冻,他估摸着四国联合舰队差不多也应该北上天津了。
“笃笃笃”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的是奕增,果然,随后就传来奕增的浑厚的声音,“那么悠闲?”
“心急了?”载钊转过身来。
将门掩上,奕增踱到书桌边取了一盒香烟叼了一支点上,长长的吐出一股烟雾,才道:“眼见的渤海一天天解冻,别跟我说你不着急。”
载钊回到座位上坐下,也点了支香烟,却是不吭声,四国联合舰队进犯天津,北洋水师可谓是首当其冲,但到目前为止,却是一点安排都没有,身为北洋水师提督,要说他不着急,那纯粹是扯淡。
“我一直琢磨不透,为何一定要选择津京作为主战场。”奕增缓声道:“四国联军在广州滞留了几个月,难道没有战机?”
载钊知道他这是对元奇新军在广州与四国联军对峙却一直不交战有意见,他对此也是琢磨不透,广州若是能打上几仗,消耗英法四国的弹药削弱对方的实力,那无疑会极大的减轻津京战场的压力,但广州对峙几个月,却连一次像样的战斗都没爆发。
略微沉吟,他才开口道:“广州不开打,应该是从全局考虑罢。”
奕增轻声道:“应该是为了保存实力。”
载钊是易知足的大舅哥,听的这话,自然不喜,翻了他一眼,道:“你该不会是怀疑易国城居心叵测吧?”
“想哪里去了?”奕增轻笑道:“校长若是居心叵测还用等到今天?”
载钊冷声道:“那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何须挑明?以校长目前的处境,岂能不留存些实力?”奕增道:“要想凭借津京一战逼迫四国退兵,绝对是一场大战......。”
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响亮的声音,“报告!”
“进来。”
一个通讯官推门进来朗声道:“报告,广州来电!”
“念——。”
“今日一早,联军尽数撤离虎门,舰队出海北上!广东水师提督麦廷章。”
这么快?载钊连忙道:“请僧王,桂制台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是临时布置出来的,说是会议室实则是指挥部,屋子里挂着几幅地图,中间摆放着一个庞大的地理沙盘,这是应易知足的要求制作出来的,囊括渤海湾附近各省地形。
两人前脚进门,僧格林沁和桂良后脚就跟了进来,一进门僧格林沁便问道:“有动静了?”
“是,四国联合舰队已经离开广州沿海北上。”载钊说着将电报递了过去。
略微瞟了一眼,僧格林沁便径直问道:“易国城在什么地方?”
载钊干脆的道:“不清楚。”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这节骨眼上不知所踪?僧格林沁不由的皱了下眉头,桂良沉吟一阵,道:“西夷舰队从广州北上,半个月就能抵达天津,是不是应该开始着手布防?”
“布防?”僧格林沁瞥了他一眼,“在什么地方布防?大沽口?天津?北塘?通州还是京师?”
“自然是大沽口和天津。”桂良道,他是直隶总督,天津沦陷,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是谁的责任,他都无法推卸责任,顿了顿,他加重语气道:“不论如何,总不能让洋夷攻占了天津。”
奕增暗自好笑,道:“天津是水陆要津,天津若是沦陷,这仗也无须打了。”
“说的是。”僧格林沁颌首道:“就算要布防,也不急于这一日半日,且等等,易国城必会来电。”
话才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