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子,实授北洋水师提督,肃顺却是赋闲在家,两人之间相差不可以里计,是以奕增才多礼,怕肃顺有想法,见的肃顺一如往常,当即一笑落座。
寒暄了几句,奕增才正容道:“如今皇上也重视北洋水师,雨亭兄不如来北洋罢。”
肃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起身关了雅间的门,这才压低声音道:“征伐南洋之前,易国城就考虑到新君即位,可能会对元奇不利,是以着我上章弹劾,回京之后能对当今施加影响,如今他的担心成为事实,我岂能去北洋,左右得等机会接近皇上。”
奕增原本就觉的肃顺弹劾易知足一事另有隐情,毕竟一众宗室子弟中就数肃顺与易知足的关系最近,听他如此说,当即就深信不疑,说实在的,眼下元奇与朝廷这关系令他很是担忧,不只是他,北洋水师上下可以说都普遍的担忧。
原因很简单,若是元奇造反,北洋水师不仅要首当其冲——迎战南洋海军舰队,还可能会无端遭朝廷疑心,再则,北洋水师初建,朝廷又缺钱,很多方面尤其是战舰和武器弹药方面都要仰仗元奇的支助,两者关系恶化,对北洋水师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略微沉吟,他才轻声道:“你对易国城最为熟悉了解,他究竟会否?”
“除非朝廷苦苦相逼,否则,元奇不会反。”肃顺语气笃定的道:“易国城若是诚心造反,早在创办元奇团练之时,便大可乘着朝廷对付英军之时,乘势而起,那时元奇团练一万精兵,连英军亦不是其对手,八旗绿营谁能敌?
再说了,南洋海军为朝廷训练了多少宗室勋贵和八旗子弟?京师筹建八旗新军,不也是元奇提供的火器弹药,易国城如是有心造反,会笨到如此程度,不遗余力的增强朝廷的实力?”
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其实,朝廷是容不下易国城掌控军权,实则也不想想,元奇那么大的家业,手中没有足以自保的实力,岂非是任人宰割?大户人家还知道请保镖护院,何况元奇?”
奕增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倒是实情,元奇财雄天下,分号遍布东南数省,广州上海工厂遍地,如无实力自保,只怕早就被朝廷和地方官员吃的连渣子都不剩了,那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略微沉吟,他才道:“京师之中,若论对元奇对易国城的了解,无人能及得上雨亭兄,皇上必然会召见,雨亭兄可的把握好机会。”说着他轻叹了一声,“与元奇闹翻,朝廷可谓是得不偿失。”
说话间,酒菜已是流水阶的送了上来,见的一桌子酒菜,奕增笑道:“何须如此破费。”
“虽说天津不远,但如今却是难得一见,自然不能简慢。”肃顺说着举杯道:“来,今儿算是为你提前饯行。”
堪堪的酒过三巡,就响起了敲门声,肃顺不悦的道:“进来。”
肃顺跟前的小厮轻轻推开门,探进一个脑袋来,道:“六爷,宫中来人,说是皇上召见。”
皇上召见?肃顺一楞,随即一放酒杯,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咸丰终于是想起他来了!奕增跟着起身道:“还好酒喝的不多,雨亭兄自管前去,咱们明日再饮。”
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
身着明黄龙袍的咸丰帝背负着双手在殿内来回的踱步,天子守孝是以日代月,守孝二十七日,他便已除了孝服,年方二十,风华正茂,便已然是大清帝国的皇帝,统御华夏,抚有万方,但他脸上却并无得色,微微皱起的眉头,又快又急的脚步都体现出他遇上了烦心事。
咸丰很清楚自己接下的是怎么样的一个烂摊子,连年灾荒,国库空虚,吏治败坏,内乱频频,还有个最大的隐患——元奇。
地方不靖,内乱纷起,他并不太上心,对朝廷来说,那不过是芥藓之患,即便广西的太平军越剿越发的壮大,他也不是很担心,不过是一群邪教狂徒,乌合之众,不足为患,绿营不堪一用,调八旗前往镇压便是,顺带还能历练出一批将才,他最为忧心的是元奇。
虽说道光有遗诏,元奇不反,不宜铲除,但如今元奇却是骑到朝廷的头上来了,南洋吕宋、爪哇建省,易知足居然上折子举荐南洋总督,吕宋、爪哇巡抚以及两省提督,就连两省设府置县,也越俎代庖,易知足眼里还有朝廷?还有他这个皇上?
见的咸丰处于盛怒的边缘,坐在小杌子上的穆章阿心里大是忐忑,对于这位新主子的秉性,他实则并不很了解,不知其盛怒之下是否会失态,眼见的沉默下去不是办法,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先帝在位时就曾许诺过,南洋建省,疆臣由易知足举荐。”
听他开口就抬出先帝,咸丰豁的停住脚步冷冷的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吴三桂的西选官在前,年羹尧的年选官在后,难不成我大清如今还要出一个南选官,易选官?先帝许诺,那是以易知足进京为前提!”
穆章阿一脸苦涩的道:“如今易知足掌控着南洋海军,向南洋两省派官,若无易知足点头,上任都不可能,易知足举荐选用官员,朝廷毕竟还有大义名分在,南洋两省好歹算是大清的疆域,若是不允,易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