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朝廷给政策就能够修建铁路?肃顺一脸狐疑的看着对方,两人初次见面,而且素无交情,他不好直接问,犹豫了下,他才笑道:“还有这等好事?朝廷不花银子,就能坐享其成?”
缓缓吸了口雪茄,易知足才慢条斯理的道:“道光六年,漕运改海运,仅仅一年多时间,上海的沙船激增四百多艘,一艘沙船是什么价格?七八千两甚至是一万两银子以上,若是漕运改为铁路运输?会不会出现踊跃投资铁路修建的热潮?”
肃顺年纪不大,而且是足不出京,对于漕运改海运的事情只是听闻过,更不清楚那次革新极大的刺激了上海的沙船发展,不过,他相信对方不会信口胡说,略微沉吟,他才道:“漕运乃朝廷血脉,一代之大政,天下之大命所系,岂会轻易更改,易兄只怕是难以如愿。”
“咱们做生意的,有句俗话,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待的佛广铁路开通营运,见识到铁路的运输能力,朝廷怕是会主动提出修建铁路,很简单,仅此一项,朝廷每年就能节省四五百万两银子的开支。”
漕运开支浩大,肃顺是知道的,他并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宗室子弟,而是一个有心人,表面看起来荒唐不经,喜欢混迹市井,但其实却是个有心人,通过游荡,将京师五城诸坊利病都一一记在心里,而且他还有个好记性,见过的人,听过事,都能牢记于心。
京师对于漕运的议论并不少,对于漕运的高成本也颇多议论,漕运成本有多高?种种说法不一,有说一石漕粮入京,通计运费不下二十两银子的,有说通盘筹算,非四十两银子不能运米一石入京仓的,他虽然不太不懂,但也觉的这两种说法太浮夸。
另有一种最详细的说法:起运本色每正粮一石,加耗三斗、四斗不等。此外有补润、加赠、淋尖、饭食等米,又有踢解、稳跳、倒箩、舱垫等银,在旗丁则有行月,在船只则需修理、打造,在起纳则多轻赀、席板。总计公私耗费,大约共需粮一石五、六斗,银六七钱,方得兑发一石正粮。
就以这种最靠谱也是最便宜的算法,一年四百万石漕粮,朝廷花费了多少财力?六七百万两银子!而眼下,对于朝廷来说,什么是第一要务?不是军政,不是民政,而是财政!
一年能为朝廷节省四五百万两银子,连他听着都动心,别说道光和朝堂上那些个大员了,更何况这是不要朝廷投一个大子儿,这等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谁能不动心?
默然片刻,他才笑道:“我不过一闲散宗室子弟,易兄如此坦诚相告,该不会是指望我向皇上进言罢?王鼎、琦善、林则徐、邓廷桢这些个大员,哪个不比在下更合适?”
见他问出这话来,易知足沉吟了片刻,才道:“不错,在下结识的朝廷大吏中,任何一个上书进言,都比雨亭兄更适合,也更容易受到皇上的重视,但是他们都垂垂老矣。”略微一顿,他含笑道:“在下想烧雨亭兄这口冷灶。”
烧他这口冷灶?肃顺不由的一楞,元奇虽然在京师没有分号,但影响力不小,若是这次再承接国债发行,影响力必然更大,而且元奇雄厚的实力,这是人尽皆知的,代表元奇的易知足要烧他这个冷灶,这让他又是意外又是欣喜,不过,对方究竟看中他哪点了?
对方语气虽然轻松,但这话却不似开玩笑,而且以两人的身份和关系来说,初次见面,也不可能开这玩笑!略微沉吟,肃顺才道:“在下足不出京,易兄这也是头一次来京师吧?”
“金玲跟在下详细的说起过雨亭兄。”易知足缓声道:“本朝对宗室亲贵限制之严,冠于历朝历代,非经特许,严禁干涉朝政,严禁与官员交往,严禁出京,大多宗室亲贵子弟皆锦衣玉食,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但雨亭兄不同。”
说着,他上下看了肃顺一眼,道:“雨亭兄这身装扮,应是为了方便在京师各处游逛罢?而且听闻雨亭兄也好接交一些士子,与六部一些小吏亦多有往来,这足以说明雨亭兄胸有抱负,作为宗室子弟,年轻有抱负,这就足够了。”
金玲怎的什么都跟他说?肃顺心里暗自腹诽,嘴上却道:“我还是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易知足道:“铁路修建不是一蹴而就之事,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至少是数十年,朝廷政策不能朝令夕改,元奇在京师需要一个稳定有力的支持者,或是说是一个稳固的靠山,才能将铁路修建贯彻下去,雨亭兄是就是最好的人选。”
肃顺听的一笑,“易兄不是还玩笑?就我?”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雨亭兄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不相信在下的眼力?对元奇来说,修建铁路和雨亭兄,都是长期投资,而且是回报极为丰厚的长期投资,怎么着,雨亭兄对元奇没兴趣?”
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没兴趣?肃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得到元奇的大力支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能够得到朝中经世派官员的支持,得到朝中主战派的支持,换句话说,能够得到朝中大多数汉员的支持,以他宗室亲贵的身份,得到大多数汉员的支持,要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