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盛茶号,后院,会客厅。
王朝揖扫了一眼在座的一众丝商,沉声道:“当前的情形已经给诸位分析了,咱们如今投入茶市已经有五百万,不破局,咱们就得任由元奇宰割,这损失可就不好说了,损失一半怕是都得烧高香了。”
听的损失一半都还不止,一众丝商不由的相顾失色,不少人的银子都是从钱庄贷出来用以收购春茧和生丝的,损失一半,下场只有一个,倾家荡产!
陈家旺性子急,连忙说道:“王掌柜的有什么应对之策,尽管直说……。”
“对,咱们如今不求赚钱,只盼着能够少损失一点。”
“不拘什么法子,只要能够减少损失,都成!”
“大家安静。”王朝揖双手虚压了两下,接着道:“今日的情形诸位也看见了,只要没人搅局,盘活茶市,拉抬茶价,不是什么难事!
我与何掌柜的商议了下,眼下要想破局,唯有迎难而上,继续借贷,吃掉茶叶公会一众大茶商手中的存货,彻底掌控茶市,操纵茶价,唯有如此,咱们才有机会减少损失,甚至还有可能大赚一笔,诸位意下如何?”
见龙山一众丝商都眼巴巴的望向他,何淑泰点了点头,道:“眼下咱们还有拼一拼的机会,半月后,咱们就是想拼都没机会,我们预计还得拆借两百万,事关重大,大家商议下…..。”
“那还有什么商议的?”陈家旺大声道:“不拼是倾家荡产,拼,还有扳本的机会,就算输了,不仍旧只是个倾家荡产!拼!”
这话算是说到众人心里去了,就算是拼,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为什么不拼?当即一个个纷纷表态!
待的一众丝商散去,何淑泰才担忧的道:“如今反倒是担忧能否拆借到银子了。”
“子安兄无须担忧。”王朝揖不以为意的道:“不继续给咱们借银子,他们借给咱们的这三百万就可能打了水漂,不怕他们不借。”
次日一早,天色已经大亮,易知足却依旧呼呼大睡,两丫鬟不敢惊动他,吩咐院子里一众小厮都不许喧哗,以免惊扰了少爷,小厮们不知道,两丫鬟却是清楚,少爷回来时,四更都过了。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易允昌走到东跨院外,不满的道:“将他叫起来。”
几个小厮哪敢吭声,连忙一溜小跑进了后院,春梅夏荷听闻老爷子来了,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进屋将易知足叫醒。
睁开眼,见天色已经大亮,易知足忍不住抱怨了句,“怎的这时辰了也不唤醒我?”
春梅一边侍候他穿衣一边含笑道:“少爷昨晚四更过了才回来,只想着让少爷多睡一会儿。”
“是心痛少爷。”夏荷吃吃笑着道:“少爷可真是龙精虎猛,半夜回来还折腾……。”
易知足瞟了她一眼,道:“小妮子这是吃醋了?今晚上让少爷心痛心痛你。”
待他洗漱更衣收拾妥当赶到客厅,易允昌已经喝完了一壶茶了,将众丫鬟小厮屏退之后,他才教训道:“凡事都的有个度,自古道,色乃刮骨钢刀……。”
“孩儿给父亲请安。”易知足赶紧打断他的话头,起身后才道:“昨日总督大人交代了一件差事,写一篇策论——《国债论》,孩儿与马应龙、伍长青、潘仕明三人在容园数易其稿,一直忙活到深夜才回。”
易允昌连忙关切的问:“写好了?”
“嗯。”易知足点头道:“正准备一早送去总督府。”
听的这话,易允昌也就不打算多留,当即道:“昨日茶市是你让人打压的?”
易知足转念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当即不动声色的道:“诸位叔伯想抛售手中的茶叶?”
“昨日都快涨到二十六两了,也不怪他们动心。”易允昌道:“如今正是海贸旺季,谁愿意将茶叶压在手里,换成现银,稍稍周转,一两的差价也就回来了。”
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易知足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才缓声道:“如今元奇和茶业公会正在联手打压顺德丝商,还劳烦父亲转告诸位叔伯,不要抛售手中茶叶,十三行手中这十万担是打压顺德丝商的最后筹码,该卖的时候孩儿自会通知他们。”
“行。”易允昌爽快的道:“为父一会就派人分头通知他们。”
胡乱吃了些早点,易知足便乘轿子赶往总督府,进去见着邓廷桢,将《国债论》呈了上去,得到认可后,他陪着说了几句闲话便告退出来,一出总督府,黄子昌跟前的一个随从就一溜小跑着迎上来,躬身道:“易大掌柜,茶市一开市,顺德丝商就将茶价提到二十五两七钱,并且大量收购!”
这事蹊跷!易知足没多想,吩咐道:“轿子!”
轿是凉轿,以纱作帏幕,通风凉爽,易知足坐在轿子里有些捉摸不透,顺德丝商那两个当家的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又将茶价拉抬到二十五两七钱,是何用意?
一夜之间,泰和盛茶号又将茶价从二十四两拉回到二十五两七钱,整个茶市一片哗然,顺德丝商此举是公然叫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