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翠竹青青,竹下少女白衣飘飘,全神贯注的弹着古琴,琴声叮咚,宛如溪水,这一幕如诗如画,但易知足无心欣赏,心情一团糟糕。
他不清楚究竟是严小妹诳他前来的?还是严世宽与严小妹两人联手诳他来的,不过,他是宁愿去见苏梦蝶,也不愿意见严小妹,苏梦蝶那里他好歹是弄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严小妹这里,他却不知道两人究竟是什么一个情况?他怕露陷,再则,他已经跟家里明确的表态拒绝了严家迎娶严小妹的暗示,实在是不想与严小妹有任何的纠葛。
一走了之是最为明智的选择,但易知足又担心闹出事端来,严小妹性子刚烈,若真与这具身体的前任有暧昧的关系,如此绝情,怕是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做出傻事来,一时间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当初那个梦为什么不再详细一点?一想到严世宽的语气,他的相好似乎还很有几个,他就有些凌乱,感觉自己象是一个地下工作者,随时都可能遇上新鲜刺激的情形。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琴声停了,一眼瞥见严小妹袅袅婷婷的站起身来,易知足不再迟疑,轻轻鼓掌道:“悠扬婉妙……。”
“三哥!”严小妹眼睛一亮,一提长裙,立刻飞奔而来。
反应这么大?等易知足回过神来,严小妹已是扑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温香软玉在怀,易知足却象根木桩子一般杵着,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一瞬间荡然无存,不是恋奸情热,对方身为女子,哪能主动投怀送抱?这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
严小妹一张俏脸伏在他胸口,埋怨道:“这些日子,三哥怎的一直都不来?”
严世宽那猪头,自个妹妹都守不住!易知足恨恨的骂了一句,才微笑着道:“这不忙着表厂和钱庄的事情,千头万绪……。”
“这些日子,爹爹和几位兄长每日里都将三哥挂在嘴上,赞不绝口…..。”严小妹说着仰起头来,一双美目亮晶晶的看着他,一张檀口半张半合充满了期待。
易知足蜻蜓点水似的在她香腮上啄了一口,轻轻拍了拍她后背,道:“再弹一曲罢,这几日可真是乏透了。”
“好。”严小妹松开他,笑吟吟的道:“三哥且歇着喝茶,欣儿给你好好弹几曲。”说着,她扭头喊道:“小翠,水烧开了没有?”
“马上就好。”竹林后传来清脆的回应。
**还带着丫鬟?易知足感觉也是醉了,不过转念就明白过来,贴身丫鬟是寸步不离的,他很想问问这是什么地方?却是不敢贸然开口,缓步来到竹林下的石桌边坐下,一个丫鬟很快就奉上香茶,琴声也再度响起。
易知足佯做听琴,心思却已跑到九霄云外,这个烂摊子该怎么收拾?收入房中?严小妹可是正经人家未出阁的女子,要收就的明媒正娶,就算他对严家有大恩,也不可能开口让严小妹做妾不是?
可明媒正娶,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不是严小妹配不配的问题,而是严家如今是在刀尖上跳舞,而且是下不来的那种,走私鸦.片利润丰厚,一旦尝到了甜头,哪里收得住手?他若是娶了严小妹,严家一旦出事,他还能站在岸上看不成?再说,他也不想跟走私鸦.片沾上关系,鸦.片贩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要不,将严世宽、严小妹一块儿送出去?南洋、美国、上海,哪都成,就是不能呆在广州,问题是要送严世宽出去,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向严启昌提出来,严小妹,他怎么跟严启昌开口?或许让严世宽开口是个好办法!
联兴街,四海钱庄。
四海钱庄大门紧闭,后院里一溜摆开了四张大桌,每张桌子上层层叠叠堆了十多个菜,仍然还在不停的上菜,桌子上还罕见的摆了两坛酒,一众掌柜伙计都知道东家有大事宣布,一个个正襟危坐,齐齐看着坐在首席的东家兼大掌柜——何士进。
何士进不到三十,清清秀秀,一副书生模样,他也确是书生,只是一直没能考取秀才,老爷子过世,几位兄长都是不靠谱的,他只的勉为其难接管四海,不想半年时间不到,就碰上这摊子事情。
见菜上的差不多了,何士进站起身,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我知道诸位心里都纳闷,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关门盘账,为什么要让小伙计对外宣称是一众掌柜账房伙计一起辞柜,我现在给诸位说道说道。”
稍稍一顿,他才接着道:“元奇银行是十三行开办的,这一点诸位应该都心知肚明,元奇大掌柜易知足,你们这段时间听闻的也应该不少。
我在文澜书院有几个好友,听闻他们谈及过易知足,此人你们别看他年轻,也别被他名字蒙蔽,易知足名叫知足,实则却是野心勃勃,一点不知足,他最近一段时间在筹办三件事情,一是筹办一份发行东南数省的报纸,一是伍家出资四十万买下两成股份的天宝表厂,再有就是刚刚开业的元奇银行。
除了朝廷邸报,大清从未有过发行数省的报纸,至于天宝表厂,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