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这灵堂实际上就搭建在“城中村”的一片空地上,周围全是高大的榕树,榕树的特点是盘根错节,枝叶茂密,有一种原始森林的感觉。现在榕树上拴了绳子,几根绳子牵着一块超大的塑料布,塑料布下就是强子布置的灵堂。灵堂下就是人,还有和尚。
我只看见了一个小和尚,一个小光头,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他就坐在供桌边“呜呜呀呀”地念经,他在黑鸭子组合的美妙歌声中念经。
和尚是有名字的,他叫小军,是强子的好朋友,他因为是和尚,就有庙安身的,那庙——
据说就在这个城市的郊区的某个村落。他还有法号,叫空空什么的,强子给我隆重介绍的时候我也没听清楚。
我在人群中转来转去,赫然看见一男一女在向一棵榕树走去,他们的交谈声吸引了老子。
书中暗表,此两人正是小高的哥哥和嫂子。
小高的哥哥很黑,和小高很神似,眼睛红红的,很忧伤,但是小高的嫂子——一个长的很肥壮的丑女人表情却很兴奋的,似乎有什么好事压在心里抑制不住,就听她在对小高的哥哥“唧唧咋咋”地悄声说道:高翔,还是当官好啊,你弟弟高飞只是一个办证处的处长就那么有钱啊!
什么啊?我几乎想大笑——办证处的处长?这是谁告诉她的?我的个神啊!
是啊,他什么时候当官了,我怎么不知道,竟然还是办证处的处长,据说,他什么证件都可以办的!真他妈有权!
可就是……唉,真不幸,不知得罪谁了,是谁要害他啊?小高的哥哥高翔叹着气说道。
晚上8、9点的时候,众人开始坐下来慢慢喝酒,吃菜。其实也就是吃豆腐饭。
我忙不迭地跟着他们坐了下来。为啥,饿了。
而且,我晚上10点之前还得赶去玫瑰园给顾冰上课呢,老子都帮她听了好几天的课了,一次还没对她“灌输”……
她听不听、听得懂还是听不懂都不重要,关键是老子的1万元的劳务费的问题……呵呵,没办法,我现在只有如此的庸俗的。我要生存啊。
坐着,我拿着筷子,看着满桌的鱼肉,老子不由得想到了鲁迅的一首诗。靠,那句诗是怎么说来着的?让我想想啊——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是的啊。鲁迅同志就是好。人死就死了,活着的就得继续爽、继续快乐吧,我想,那高飞在被人一刀捅死的一瞬间,他的灵魂从他的脑子里飞出来了,飞到半空中,形成了一个肥皂泡一样的球,然后那球“噗”的一声,爆裂了,于是乎,灵魂的分子就飘在空气中……
然后就是念天地之悠悠、沧海桑田什么的!我想死亡一定就是这个样子滴!这样想想,这死亡其实也不可怕。
我想着心事,拿着筷子东张西望,就等着强子下开吃的口令呢。也许,他还要致辞。果然,强子说话了,他对众人大声道,高飞,也就是小高,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离开了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他义无反顾地走了,他走的太早了,唉!我们为他的离去而难过,他的音容笑貌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他的未完成的事业我们继续完成!好吧,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就这样——吃!他带头举起了筷子,向我们亮一亮他夹住的一块肥肉,然后就是一口吞下,再喊一声——喝!他带头干了一大杯白酒。
我数了一下,丧席一共是三桌。主桌端坐着强子、许红,强子的哥哥、嫂子、我,还有和尚小军、我的两位老乡吴大维、章润涛。两个附桌上是军乐队成员,还有强子的朋友什么的。靠,我一个都不认识,我想我大概也没有必要去认识。
我暗暗对自己说,老子赶紧地吃饱了滚蛋吧。
但我不能表现的象个饿死鬼似的,我得耐心地等。酒场有的时候就是战场。这个道理我后来当上公务员之后就理解的更加深刻了……呵呵,那是后话。
我坚持着……
靠,是酒过五巡了吧?!我发现众人已经开始吆五喝六起来了,他们刚开始装出来的矜持一扫无遗。尤其是强子,他是主角,今天他表现的象是一位绿林豪杰似的,几乎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喝酒。要知道,那是白酒哎,五十多度的,牌子也一般,是什么什么烧,他一边喝一边激动地表示自己——
他今天要喝两人的酒的,即死人小高的酒——他也要替他喝下去的。
他妈的!他吼着,骂着,喝着,满脸是泪,满脸是笑!
他发什么神经啊?唉,酒这玩意……就是厉害!我在心里不禁感叹着。
许红也在喝,她也是大口大口地喝的,她也流着泪,她也骂——他妈的!
我想,许红也厉害的啊,幸好老子没有上她……在N个良好的机会里,老子都保持了高度的克制。这里不妨自我表扬一下。
还有我的两位老乡,那就更不用说了,两人遽然还要不合时宜地玩猜拳:
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
我估计二位是在酒店里看到客人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