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天气已入深秋。
莫子言已在玲珑阁躺了一个月。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便独自一人走到后花园中,欣赏残花落叶独有的美。上次那一剑虽然没有要他的命,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痛。是啊,既然要试探,就一定要试得精准,探得彻底。可是对于石崖,他并没有惩罚太久,在他苏醒过来后就下令将他放了。
坐到石凳上,他用手轻抚受伤的地方,感觉还有些疼痛。作为一个男人,大多时候是有苦说不出的,更何况是他。
坐了一会儿,他感到口渴了,于是抬起一只手,悠然地挥舞几下,手上就多了一杯茶。他将茶水一饮而尽,茶杯放到石台上。
一个侍女双手举着个托盘来到莫子言身后。她本来是要给门主奉茶的,可是现在才发现托盘上的茶杯已不见。她在惊慌之余,又看见门主身旁的石台上放着一个空茶杯,这是刚才自己端过来的茶杯吗?
莫子言转过身来看着那个侍女,看到侍女惊慌失措的在他面前跪下他突然觉得很过意不去。他把空茶杯放到侍女举着的托盘上,示意她起来。
侍女站起来后,把托盘紧紧握在手里,连忙退下了。
这时,莫子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有些调皮,有些得意。
柳惜云站在不远处,有幸看到这有趣的一幕。她一直把莫子言当小孩子,而他也确实比她小两个月。半年前父亲第一次把他带到她面前,告诉她“这就是你要嫁的人”,她任性地说“死也不要”,换来的是父亲重重的一个耳光。她哭着跑了,他追上她,变戏法哄她开心,她终于破涕为笑。
知道他不会说话让她很是怜惜,但是他完全不在意,还整天想办法逗别人开心。慢慢的她就向父亲妥协了,何况她也等不来她要等的人,还不如成全了父亲的心意。
她走到莫子言身后,把手里的披风给他披上,然后在他旁边坐下。
莫子言看着柳惜云,眼中尽是温柔。
“子言,下个月我要出趟远门,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娘。”
听了柳惜云的话,莫子言的眼睛睁得很大,显得很着急。
“爹死的不明不白,江湖上其他帮派又众说纷芸。我必须去查明真相,替爹爹讨回公道,让他安息!”柳惜云说完后看到莫子言拼命摇头,她又说到:“子言,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作为爹爹唯一的女儿,我别无选择。”
莫子言不再焦躁不安,他指了指自己,对柳惜云点了点头。
“你要跟我一起去?”柳惜云惊问,她没想到,这个莫子言还挺重情义,不枉爹爹如此看重他。看到莫子言用力点了点头,她又说:“此去一路凶险无比,我未必能保护得了你。”
莫子言摇了摇头。
晚上,他们两个在寄云堂陪娘用过晚饭,便一起回玲珑阁了。玲珑阁本来只有一间卧房,但是柳惜云让侍女把书房也布置成了卧房,让莫子言住在里面。她对莫子言说:“爹的仇一日不报,我便一日不谈儿女情长,希望你能谅解!”
对于柳惜云的态度,莫子言并没有觉得不妥。他觉得他们都还小,分房而睡可以让他们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像现在,他就可以安静地坐在书案旁看书,不怕有人打扰。
看书到深夜,他也渐渐有了倦意。书案上燃着两只蜡烛,他吹灭一只,然后缓缓稳步窗前。窗外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他将窗户轻轻推开,隔着一个小缝隙向外看。外面只有漆黑一片,可是他却透过黑暗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山谷,几乎与世隔绝。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山谷旁边流过,河边开满漂亮的依蝶花。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和一个绝世美丽的少女在河边追逐嬉戏……
莫子言的嘴角轻微动了动,将目光从很远的地方收回来。他刚要关上窗户,突然发觉外面有异常,于是把窗户又推开一些。可是外面太黑了,他听到似乎有开门的声音和细微的脚步声。他想出门去看个究竟,可是刚一转身就被一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这个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是怎么来到他房中的?他一脸茫然。黑衣人一步步朝他逼进,他却一直站着没动。不是不想动,而是已经靠在窗边动不得了。
院中的守卫这才发现有异常,外面开始出现骚动,灯笼一个个亮起来。有人向莫子言房中跑来,黑衣人大概觉得不宜久留,只丢给莫子言一道冷冷的目光便翻窗而逃了。
柳惜云推开莫子言的房门,恰巧看见黑衣人的影子。“什么人?”她大喊一声。看到莫子言还站在那里,她赶紧问:“子言,你没事吧!”
莫子言摇了摇头。
这时,程翼轩在窗外禀报:“门主,小姐,刺客逃走了,石崖带人去追了!”
“知道了!”柳惜云帮莫子言把窗户关好,疑惑地看着他。
莫子言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的样子。
“是男是女?”
莫子言还是摇头。
“你认识他?”
莫子言继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