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舒眉甚为不解。
刚才都在谈论项昶,怎地又突然跳到燕京来了。
难不成,是金陵城那边,是高家出的手?
她刚想到这里,景先生出言替她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你们有所不知,这一个月多来,燕京城里颇不平静。高家对滞留在这里的老公卿下手了……”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指地觑了一眼舒眉。
“怎么下手的?”林盛宏似乎比舒眉更关心燕京现下的情势。
景先生扭头瞥了他一眼,道:“夺爵的夺爵,罢黜的罢黜,燕京城里如今人心惶惶……”
林盛宏不觉蹙起眉头:“怎地等了这么久?在下以为,他们夺位后会立刻采取行动的。”
景先生听后微微一笑,解释道:“咱家听到消息,说是西北大营已经被他们人马尽数掌握在手里。”
林盛宏点点头:“那就难怪了!论起来也是时候了。都有哪几家?宁国府的齐四弟没什么大碍吧?!”问到这里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望扫了这边一眼。
景先生先是一愣,随后答道:“自从传出公主有孕,齐四爷许久没到这里来了。想来,他们府里有两位公主保着,没人敢去动他们吧?!”言毕,也朝舒眉这边瞧了过来。
舒眉早从萧庆卿那儿听得齐峻两人的消息,此时听到他的近况,没有半分意外,因而面上也没什么表示。
岂知这情况,瞧在景公公眼里,对她顿时产生几分好感。
之前,他就听说,这位前齐府四夫人,一听闻她夫君另娶。立刻找人送出一份休书。原先,他跟别人一样,以为她是为了娘家颜面,气忿不过,强装的镇定。
此时此刻,待他亲眼瞧见舒眉面上的神情,这才确信眼前之人,已彻底断了跟她前夫的联系。似乎也不太在意他了。
这让景太监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当初,他听闻连竹述先生也变了节,心里的恨意。巴不得亲上撷趣园,指着那老匹夫的鼻子,痛骂他一顿。
还好。文家父女还算有节操。
想到这里,景公公面上的神色,顿时好了不少。
“四殿下身子如今可还好?”撤下防备之心的景公公,开始和颜悦色问起叶照的情况。
舒眉闻言,面上一松,其他书友正在看:。朝对面的老人拱了拱手:“谢景先生关心,照儿如今还好,他整日和小弟一起,在舅父跟前读书。我临出门之前,听说是跟您碰头,他还托我向您问好呢!”
听得此言。景公公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望着舒眉颤声问道:“殿下还记得老奴?”
舒眉忙安慰他道:“当然记得,他还跟我说。若是条件允许,想接您到他身边颐养天年呢!”
“真的?!”听了这话,景公公激动地摇晃着身子,恨不得自己此时能立即站起来,“他知晓是我?”
舒眉笑了笑。道:“上回来寻东西的那女子,是我的贴身婢女。回去就把您老的情况。当面告诉了照儿。他一听就知道是您了!您以前在宫里时,人称‘石公公’吧?!”
景公公听得此言,眼睛顿时睁得浑圆,过了半晌,他才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的气息,叹了一声,道:“都好些年了,没想到殿下还记得老奴!”语气有着无穷的悲戚之意。
他这反应,让舒眉颇为动容。
“殿下从小丧母,后来又流落民间。在宫里的一些经历,他都牢牢地藏在心里。不说他从小在您身边长大。便是后来派到他身边的齐府护卫,他每每想起来,都会感念一番。”
舒眉这话让景公公有些惊讶,忙询问其故。舒眉也不隐藏,将叶照逃离燕京以后的一些经历,挑了一些典型的讲给了对方知晓。
听完这些,景公公感慨良多,末了喃喃道:“没想到,殿下后来又吃了这许多苦。老奴对不住先帝爷……”说罢,他自顾自地拭起眼角的泪水来。
见他这么大年纪,又不良于行,舒眉怕他伤心过度,忙替他排揎。
“景先生不必担心,总归这些磨难都过去了。在流浪的这几年,殿下说,到大楚各地一番历游历下来,可比以前呆在宫里,长见识多了。如今他一提起那些事,就滔滔不绝呢!”
听到叶照的近况,景公公跟舒眉唏嘘了好一阵。
林盛宏见他们这驾势,几乎还要继续聊下去,忙在暗中提醒舒眉,让她别忘此番前来的正事。
舒眉神情一凛,跟对方提起那两样东西。
此时的景公公,早已确认四皇子安全无虞,在舒眉和施靖身边过得不错,他心里仅剩的那点疑虑,也消散得干干净净。不待舒眉不说,他便领着舒眉两人,朝隔壁一间暗室走去。
辞别景公公,从鸣玉楼下来时,舒眉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
不知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先帝爷会留下那样的罪已诏。
看来,那位君王对外戚专权深恶痛绝,不惜贬低自己,也要把高家那些犯下的罪行,公诸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