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那天晚上,看到府里就剩下这几个人,郑氏不禁悲从中来。
儿子媳妇离开霁月堂后,郑氏跟心腹婆子范嬷嬷抱怨起来。
“那女人倒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老身容不下她,乘机溜了。她嫁齐府就没做一桩对咱们府有益的事。”郑氏像是喃喃自语,更像是在抱怨高氏。
范婆子没有做声。
其实,宁国府这对婆媳交恶,始于老国公爷临终前跟郑氏的那席话。自打那以后,郑氏对小儿媳的态度稍有好转,对高氏的态度,则有些微妙。
一方面她不敢公然翻脸,另一方面对埋怨她拖累了儿子,拖累了整个齐府。
“屹儿临走前,什么都料到了。定是知道此番前去有来无回。才会给老家那帮人做如此交待的,可怜他刚满三十······”说着,说着,郑氏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腮帮又淌了下来。
范婆子记起太医交待过,不要让她伤心过渡,遂在旁边相劝道:“夫人,莫要再伤心了,万幸大爷最终还是留下了骨血······”
想起柯氏腹中的孩儿,郑氏止住了哭泣,望着身边的老仆妇,问道:“你说,她入宗祠无望了,不会对柯氏肚子里的孩子······不行,我要跟峻儿提提。那女人手段可不简单,当初秋蝉肚子里的孩儿,就是被一只畜生害了。还有舒娘……野猫…···”
郑氏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去·派人到竹韵苑把峻儿给我叫来……”
范嬷嬷不知她怎么了,正要相询,只见郑氏脸色发青,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矮身福了一礼后,撩起帘子就出去了。
竹韵苑正屋的寝卧里,舒眉让雨润帮着自己刚简单清理了一番,正要准备上床歇着,就听到外面的香秀前来禀报:“夫人·霁月堂的范嬷嬷派人找来了,说是太夫人此时有急事,想请四爷马上过去一趟。可是奴婢到书房里找了好几遍,没寻到他的人影。想问问夫人,该如何答覆她。”
“他不在府内吗?半个时辰前,他都还在竹韵苑。”舒眉不觉抿紧唇角。
雨润见状,思忖了一会儿,才答道:“许是出府了。这几年姑爷每到这个时辰,都会出去一趟。”
舒眉诧异地扬了扬头,问道:“那你知道·他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雨润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实地答道:“说不准,有时是二更,有时是三更。姑爷怕吵着您,所以一般直接回书房,奴婢也不太确定。”
舒眉想了想,吩咐她道:“你去问问桃叶,她整日侍候爷,兴许知道他上哪儿了。”
雨润心领神会,朝她福了一礼:“奴婢帮着找找去······”
舒眉微微颔首·嘱咐道:“万一找不着,别忘了到湖边走一趟,说不定他上了听风阁。找朱护卫·肯定可以问得到他的行踪。”
雨润点了点头,领命就跟着霁月堂的人出去了。
※※※
高家在妙-峰山的红叶山庄,此时也是颇不平静。
自从女儿从宁国府搬出来后,高太尉以为女儿终是想通了,不再为齐府那不知所谓的小子守着了,他心里甚感欣慰。本来要劝她住回太尉府的,高氏说什么也不肯。
说是齐屹离世不久,她不好太高调·所以还是住到庄子上更为妥
高太尉拗不过女儿·只得就此依了她。
红叶山庄一片沉寂,只有正院的主卧里·有豆大的一点烛光,沁过白色的窗纸·透出清冷孤寂的微光。
“夫人,听四姑爷身边的小厮解仲平来报,每到子时他就把那群畜生赶过墙,用了几天还会有一群更阄的过来。定不会让那女人好过。”姜元家的屈膝,望着高氏禀道。
高氏半躺在软榻上,一动也没动,随口吩咐道:“打听出来没?那黑妇最近身子骨怎样了?能不能半年后生不出来,还搭上一条命……”
黑暗中的程嬷嬷在旁边听了,禁不住打了寒颤。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姜元家的答道:“马太医说,她如今十分谨慎,根本不多吃其他东西。若想事情顺利,非得让她生一次病。”
“那就让他们努一把力。马太医确实,柯氏那贱女人,肚子里真的男胎?”
姜元家的忙答道:“如今都快七个月了,眼看着能生了,哪里还不能肯定?!马太医说,若是夫人着急,他倒是有法子催产。不过,这样一来,那孩子以后的身体就不能保证。”
高氏听闻后,说道:“那就不急,让她养足十个月。毕竟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程嬷嬷这时走到屋子中间,对高氏提醒道:“柯家人如今该怎么办?到问刑了,若是,若是
高氏扫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答道:“应该不久了,今晚咱们不睡,定有好消息传来的。”
程婆子眸光一黯,没有再做声。
原来,年前就劝了夫人回太尉过节,可是对方硬是不肯。原先她以为,是夫人怕身上带丧,怕娘家人忌讳。
可是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