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里,胡锋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两条腿全都麻了,自己正站在一处山岗上,远处几公里外,就是启族的村子。
天已经亮了,村子里的雾气渐渐散去,孱弱的阳光终于照射进那个被诅咒的地方,把里面的景象展示出来——只是一个晚上,村子的地面就被黑苔层淹没了,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胡锋本来想逃,就像从前一样,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独自逃跑,谁也不要管,只要自己活着就好……可这一次,情绪战胜了理智,胡锋终于冷静下来,决定返回村子。
“因为我是最强的人,我是……”
胡锋自言自语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或许自言自语能让他不再怯懦。总之,用力深呼吸了几下之后,他终于鼓起残存的勇气,朝山岗下走去。
人变成蛹是怎么回事,已经不用再思考了——新的虫奶,北坡虫巢的守望者……
这是有预谋的虫化!
比起村民们身上那些缓慢出现的变异特征,比起那些疣状物、角质物之类的小玩意儿,这一次,才像是真正的虫化,而且速度很快!
其实昨天就已经出现征兆了,全村的人都出现了疲倦嗜睡的症状,可胡锋的大脑当时正一团浆糊,根本没注意到。
不过,即使经过了一个夜晚,村子里或许仍然有可救的人。
胡锋在夜里感应到的那些生命体,有一些的精神波动似乎还像是人类,只不过非常微弱——那么,高亚楠可能还活着?
胡锋的心绪慌乱不堪,他只能暗暗祈求,希望高亚楠还活着……
走到村口的时候,胡锋的眼睛忽然酸胀起来,让他想哭——眼前的村庄已经死了,而孤独、无助的感觉,再次如阴影般将自己笼罩。
胡锋咬了咬牙,终于走进了村子,把一座简易帐篷掀倒了。
两只鼓鼓胀胀的“蛹”在地上滚动,头部不停的扭曲着,像是在打招呼。而与此同时,一波波奇怪的意识也扩散开来,不断冲击着胡锋的脑子——地上的蛹似乎很快乐,一副急着要和他建立精神链接的样子——胡锋把涌到喉咙口的胃液又咽了下去,转身离开。
掀开第二个帐篷之后,又是一只蛹滚了出来,不过这只蛹只有一米多长,里面模模糊糊像是个小孩儿。
第三个帐篷,第四个帐篷……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阳光穿过平流层时,被辐射尘吸收了大部分热量,所以完全没有了刺眼的感觉,反倒像是某种阴冷的目光。
“东南西北”们无声的唱着,它们的精神波动交织成了一张大网,似乎要把胡锋粘住,也可能是真心的邀请他参与进来,成为这个大家庭的一员。
胡锋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总算克制住了杀死这些东西的冲动。
毕竟,有罪的是守望者,是那窝会模拟人性的蠕虫!
“邪恶的虫子……”
胡锋恨恨的思忖着,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错误——
虫子只有本能,它们所做的,仅仅是模拟人类的性格……
在剧烈的呕吐了几次之后,胡锋发现,虽然大部分人都变成了蛹,却仍有几个幸存者保持着人类的形态,只不过他们全都昏迷不醒,皮肤滚烫、牙关紧咬,像是深陷在梦魇中。
胡锋只能把他们拖进雪地里,希望他们能自己清醒过来。因为,从守望者那里汲取的记忆,让他知道了一个常识——虫子怕冷!
所以,或许冰雪能中止蛹的形成,让这些人恢复过来?
不管有没有效果,必须要尝试一下,起码对自己有个交待……
将十几个人和蛹弄到雪地里之后,胡锋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眼前又是一座“蒙古包”,在掀起门帘之前,胡锋的手停顿了一下——里面似乎没什么臭气,或许……
胡锋的手颤抖起来,他掀开了门帘。
门口扔着一把大铡刀,看见它的时候,胡锋的泪河一下子决堤了。
毛茸茸的灰色兽皮上,躺着一个皮肤光洁的女人。她的头发披散着,没有梳成那支大辫子,而她的脸颊红得像是喝醉了酒,连脖颈也红透了。
胡锋把手贴到她的脸庞上,皮肤热得烫人,像是要着火了。
“我来了,没事了……”
胡锋抱起了高亚楠——这个女人真的很沉,不过应该不是因为变异,而是因为她确实是个大女人,身高一米九的大女人!不过,她的身体却软软的,很有手感——或许等她醒了以后,自己可以用这个跟她开开玩笑,她应该不会生气吧……
胡锋的眼泪滴到了高亚楠脸上,流进了她的嘴里,可她仍旧昏迷不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胡锋忽然有些想笑——
或许,这个女人正在梦里猎杀虫子,或者是变异的野狗?
或许,她正在梦里提着大刀,保护着身边每一个人,保护着自己这个矮一些、而且小两岁的男人?
不过现